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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斜阳》:”用一夜春风,换一世思念”,自毁与赎罪只在一念之间

《斜阳》:"用一夜春风,换一世思念",自毁与赎罪只在一念之间
“我有生以来第一次认识到,这世界上好像有一堵令人感到绝望的墙, 那就是:有许多事情是人力所无法挽回的。” ——《斜阳》
1939年,”二战”的炮火被点燃,生在日本的太宰治,在第三次试图自杀失败,生病和食物中毒之后,”自暴自弃”地希望用婚姻来延续自己的生命。 此后两年”果然”开始似被”文学之神”降临一般,不但在作品上不断高产,且获奖无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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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见进入自己的”黄金时代”的太宰治,却被突如其来的丧母噩耗给打击地体无完肤,即使于太宰治来说,“母亲”的意义从来是复杂的,几乎从未拥有过的母爱,让他在这种感情上的认知,陷于爱与恨的极端。 随后的四五年里,辗转多地,不断在安稳躲避和空袭轰炸中流离,随着”二战”结束,日本战败的消息传来,本就生性敏感,有颓废厌世倾向,尚存良知的太宰治,开始陷入一个战败后,极端的选择旋涡——”生存赎罪,还是颓废毁灭?” 于是,文人太宰治,自然把自己的纠结和思考,都试图融入文字抒发和自我拷问,遂而在身体疾病恶化前,艰难地在1947年,以他的情人之一的太田静子的”真实”日记为蓝本,写下这篇八万余字的中篇《斜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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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
“我要写一部杰作、写一部大杰作。 题名已经决定好了——斜阳。 倾斜的太阳,斜阳。”
其实,历来对”斜阳”的意像理解,通常都偏向于直接的,认为是对故事主题:一个战后”没落贵族”家庭生活的故事,的一种直接概括,借此抒发和展现自己矛盾而纠结的”选择”思想。 但问题是,其实情人太田静子本不是什么没落的贵族,而故事里的人物,和子姐弟也好,母亲也好,还是上原先生等人,其实都显得十分”太宰治”本人。 如此,其实就涉及到文学创作的两大流派——融合派和剥离派的创作方式,正如作家史铁生所说:
“写作者,未必能塑造出真实的他人,写作者只可能塑造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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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宰治 于是,在千人千面的看法之下,其实没有”正确”的观点,只看作者本人的运用,而于太宰治来说,他的文风,一向属于融合派,也就是让自己的一部分投射在自己的作品中。 其中最出名的要数”生而为人,我很抱歉”的《人间失格》,相当于其本人一生经历的”告白自传”,真实而悲壮。 但,真正把”自我”融入作品的集大成者,还要属这本《斜阳》,《人间失格》是太宰治的留给世界的”遗书”,而《斜阳》才是他一生所有思想的结晶,没有之一。 于是,在浓缩他对自我和战败后日本社会融合的,思想战线”人为革命和爱而生”的核心演绎之后,为大家留下的,就是作为一个:
被良知煎熬的; 被阶级认同感颠覆的; 被永远不能到达的”理想完美世界”所困顿的,那个只有”到水中去”的,无法自我救赎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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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子用”一夜”春风,换”一世”爱与思念

一念之间的自毁与赎罪的悖论选择

诞生于1947年的《斜阳》的故事基础蓝本,是由太宰治情人太田静子的日记而来的,里面记录的其实就是她和太宰治,及家人的私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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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田静子和女儿 可以说,在那个尚存传统”儒家”道德教条的社会里,这本日记的曝光,意味着太田静子接下来的人生的毁灭,不管是纠缠并作为已婚太宰治的情人身份的道德”耻辱”,还是未婚母亲的天然社会”责难”,都是一种难以避免的自毁性的伤害。 于是,传闻中,《斜阳》的故事,是以与太宰治”一夜春风”的要求,而自我牺牲般虔诚奉献地所给予的。 当然,或许她也没有想到的是,现代化的进程与传统道德的冲击下,她的人生会”幸运”地得以被包容,于是,那一夜,那飞蛾扑火般的”牺牲”,事实上,成就了她此后一世的爱与思念。(得以颐享天年,高龄过世。) 但在《斜阳》里,化身为和子的她,却以太宰治的最后权衡的结果,用选择生下并抚养私生子的方式,完成属于她的道德革命。 这场自毁与赎罪的悖论拔河,在太宰治的矛盾思想笔下,终究是”理想”主义的赎罪更胜一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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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照 可是,理想总归是理想,正如故事里被设定为”没落贵族”家庭身份的和子一样,太宰治在她身上投射的,其实是对自我”贵族”身份,骄傲却自卑的矛盾纠结。 身为”大地主”之家少爷的太宰治,或许是因为生性敏感,或许是因为”聪明”,或许是因为认知上的超越常人,总之在自我”贵族”身份的认同感上,总是充满了难以逃避的压抑。 因为,自小受到”贵族”教育的他,在感受到自我优越感的同时,在那个”西化”和传统斗争的时代里,因此陷入一种充满良知和自省的,”身为剥削他人以自富的家族”的罪恶认知自卑的压抑。 尤其在最后自杀身亡的和子的弟弟直治的人物和故事设计上,更是一种”附身”般的预告,那种既厌恶自身”贵族”身份带来的与世间的格格不入的隔离感,又以身为”贵族”的身份感到无比骄傲的矛盾感,让他的精神世界撕裂。 留下的遗书只有“我是贵族!“的呐喊自毁,但留给世间的,自我选择的却是自杀的赎罪。
《斜阳》:"用一夜春风,换一世思念",自毁与赎罪只在一念之间
日本新式“贵族” 《爱莲说》中言:
“出淤泥而不染,濯清涟而不妖。”
或许正是《斜阳》里的太宰治投射自身的直治,最理想的归宿。 否则,在现实的中,始终游离,纠结,挣扎在,对”贵族”家庭虚伪的鄙夷,和对世俗让自己被边缘化的大众中的自己,该何去何从? 最理想的不过是把这些不管是自毁,还是赎罪的悖论选择都丢掉,让自己化身为最纯粹的自我,用自杀永远定格。
“丢了性命来彻底地过所谓的不道德生活,也许这倒要受到后世人们的称赞。牺牲者。道德过渡时期的牺牲者。”
作为”牺牲者”的和子,就成为弟弟直治,一个个体的另一面,同样陷入这种选择的她,却以”活下来”的方式,去实现自我价值的理想实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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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如太宰治主要的”无赖派”文学意像风格一样,以颓废和毁灭来抵抗内外交困的精神世界的崩塌,用”恶”的道德极致,来平衡冲抵,最后,去追寻一种自我价值的肯定。 于是,《斜阳》的第一个主题被摊开,为”爱”而生的人,最终将以自我价值实现的理想状态,而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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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战败的”贵族”有良知

于是”我”失去了自己

1944年,在”二战”中以不可逆的颓势滑坡的日本,不仅陷入外部战场的节节败退与疯狂反扑的困局中,还同时在本土受到毁灭性的空袭”火海”。 于是,即使作为高高在上骄傲优越的”贵族”们,在无差别的毁灭性覆盖打击中,也如”老鼠”般世俗的平民一般,要么四处乱窜着偷生,要么在阴暗的角落里苟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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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1945年”二战”结束,日本战败,辗转逃窜多地的太宰治,才得以在老家幸存,然而,作为一名曾经活跃在”改革”运动前线的革命者,失败的挫折让他灰心,转而开始产生怀疑 于是他重新捡起笔杆,试图从文学的世界中,找到属于自我精神世界,以及社会未来道路思考的答案。 正如战后的日本混乱而价值撕裂的社会一样,在太宰治现实经历的社会如此,在《斜阳》的故事里,体现地更加淋漓。 那种在多年战时,被国家鼓吹的军国主义”圣战”洗脑思想,居然在战败之初,就立刻相悖地改头换面,转而宣扬起”美好”民主政治的混乱而被抽离崩塌”精神信仰”的丑恶嘴脸。度让如太宰治一般的文人们,以及普遍的拥有良知价值观的”新派人士”们,感到既崩溃,又迷茫。不止是因战争带来的军需繁荣的丧失,让物质生活陷入一片混乱,更多的还是属于被泛滥的社会思潮的不安与无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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渴望信仰崩塌之后的理想重塑,正如《斜阳》里,被”神化”的母亲形象一般,天生有着丝毫不违和的”贵族气质”的母亲,即使在家道中落的困顿下,还能淡泊名利,安然处之地隐退山中。 这正是处于混乱而迷茫中,太宰治想寻求的理想自我价值肯定的方式,但正因为自己做不到,于是转而设计这样一位”母亲”的人物,去试图重塑新的自我信仰。 在现实中的太宰治是信仰宗教的,但这种信仰,却不同于虔诚的教徒般,以此为自我精神世界的支柱,而是让它体现的教义,比如”神性”、”神化”去完善,成全那个理想状态中”完美”的自我。 但是,很遗憾,面对选择题般的“生存赎罪,还是颓废毁灭?”的问题上,他还是失败了,或者说,他其实很明白自己的懦弱、敏感、自卑和逃避般的自我封闭。 于是在故事里,他借由和子姐弟之口,悲凉地宣告着:“自己无法成为母亲那样的人。” 因为身为”贵族”的他,在这个新、旧思潮交织争斗,自我良知觉醒的时代里,天生就带着难以摆脱的”原罪”,那个以剥削而生的”贵族家庭”带来的罪孽。
《斜阳》:"用一夜春风,换一世思念",自毁与赎罪只在一念之间
直治在最终选择颓废毁灭时,也因此自辩(自解):
“只要生活在这样的家庭里,我们就永远像犹大一样,一生都在不安、羞愧和罪孽中度过。”
由此,《斜阳》的第二个主题也被摊开,为”革命”而活的人,在历经革命运动的挫折失败之后,选择逃避的他,或许不止让”原罪”加重了他的背叛感,更是终身受到自我价值实现的谴责。 于是,即使理想中完美的”母亲”,最后还是难以逃离崩溃的命运,在沉重的肺病中,痛苦身亡。 而作为现实的太宰治,其实在创作《斜阳》之时,也备受日益严重的肺病折磨。 或许,正是在《斜阳》中,没有寻求到理想的答案,于是他才在病痛折磨与精神世界的全面崩塌的”末日世界”里,以颓废毁灭的”到水中去”,而以死亡的代价,结束不长的生命。 于是,”我”真的,失去了自己……

写在最后:

如果说《人间失格》是太宰治写给自己一生总结的”遗书”的话,那么早于此不到一年的《斜阳》,就是他写给世界和大家,总结自我一生理想价值的思考与探寻的展现。 于是,《斜阳》想说的就是:“人为爱和革命而活。”
或许,《斜阳》可以给大家对《人间失格》感到一块残缺的版图里,补上完整的太宰治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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