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4年，克里斯托弗·诺兰为观众带来了科幻片《星际穿越》，引发了全球热议。看过的朋友一定还记得，本片设定的背景：自然环境极度恶化，农作物枯死，每天黄沙遍地……

《星际穿越》剧照

这完全是科幻片中的场景吗？当然不是，因为在美国历史上，这一幕真的出现过。

二战之前的十年，美国都是“多灾多难”的。1929年开始的大萧条几乎摧毁了美国经济，胡佛总统承诺的“美国人家家锅里一只鸡，家家一辆小汽车”并没有实现，几乎所有人都陷入了绝望。

在罗斯福上任之初，美国各界甚至叫嚣着需要一个“独裁者”，以便力挽狂澜恢复经济。罗斯福确实做到了，至少他的各种强硬政策缓解了人们的焦虑——变化总是好的。

但是，伴随着大萧条的结束，美国的“天灾”紧随而来了。

20世纪30年代美国沙尘暴

1933年11月，罗斯福总统才刚刚大刀阔斧的进行改革，一场沙尘暴就呼啸而来。这不是某一个城市的遭遇，也不是某一个州的遭遇，范围大到可怕。一大早，南达科他州的居民就被狂风吵醒，他们不敢外出，因为外面如末日一般飞沙走石，农田里的泥土全部被吹起来，呼啸着漫天飞舞。中午时分既然遮天蔽日，大胆外出的人看不清道路，一张嘴就像被人塞了一大口泥土一样。

干燥的土地上，泥土被狂风吹走，一层沙子覆盖其上。沙尘暴的威力并没有减弱，它继续朝着得克萨斯州前进了。一路昏天暗地，肆虐得克萨斯州之后，又冲向了芝加哥……

如果仅仅是这一次，还算不上大的天灾。但是，之后的两年时间，这样的沙尘暴一次又一次的袭来，而且范围越来越广，真如科幻片中末日场景一样了。

当时得克萨斯州的一个孩子形容，沙尘暴来的时候，就像是“滚滚黑烟”。人们要经常面对黄沙飞舞的天气，家庭主妇没有办法，只能用“浸油的布条和胶纸”把窗户、门缝、锁眼，以及一切小缝隙堵起来。即便这样，黄沙还是会进入家中，家里的地板就像是沙滩一样。

俄克拉荷马城的居民表示，风沙到处都是，吹进了衣服里，“脱下衣服，扣眼里都是沙子。早起，窗台上沙堆如雪，还在不停的往里钻……”你避免不了家中充满沙子，甚至连食物和水里都是黄沙的味道。

沙尘暴往往和干旱脱不了关系，美国中西部的很多地区，本身年降雨量就非常少。

大萧条时期的美国农场

但是，在美国人大规模开发成农牧场以前，这里的土地并没有被印第安人开垦，几乎不存在水土流失的情况。

20世纪初的中西部各州，人们开始大范围开垦土地，那些平时只能生长浅草的土地，也被利用了起来。不知道是不是可以称为“幸运”，20世纪初的那些年，中西部雨量丰沛，也很适合农牧业发展。

然而，虚假繁荣带来的过度消费，让农牧场也过度放牧、过度种植，导致许多地区水土流失严重。科罗拉多州、堪萨斯州、新墨西哥州、得克萨斯州和俄克拉荷马州，逐渐变成了尘暴区。

20世纪30年代的干旱开始后，大规模的沙尘暴开始肆虐了。1934年的统计数据表明，美国3500万英亩的可耕地已经完全沙化，1.25亿英亩的土地表层大部分甚至全部剥离，另有1亿英亩的土地也呈现严重的沙化趋势。（资料来自《光荣与梦想》）

肆无忌惮的农牧业扩张，终于迎来了大自然的报复，刚刚从大萧条中看到希望的人们，又陷入了深深的恐惧之中。

所以，如果你想感受当时美国农场主的境遇，看看《星际穿越》开头表现的场景，应该十分相似。

天灾的背后，隐藏着“人祸”。

大萧条时期的农场

就像前文所说的，大萧条之前的美国农牧业，近乎疯狂的快速发展。在美国经济的繁荣时期，除了城市中的人们奢侈浪费之外，农村地区也不甘落后。为了能够满足城市需求，赚更多的钱，农场主大量贷款扩大生产规模，牧场主尽量的饲养牛羊，大量的消耗了土地的肥力和水资源，埋下了隐患。

大萧条对中西部农牧场的最大影响，就是产能过剩。美国哥伦比亚大学教授雷克斯福德·特格韦尔在当时写道：“就全国而言，干旱算是因祸得福。由于干旱，小麦减产，产量过剩的问题自然解决了。但是对于个人和家庭，干旱无疑是灾祸。”

“产能过剩”问题表现在农牧场，自然是被迫减产。大萧条导致牧场主杀掉牛羊，扔进山谷，因为他们无力承担牲畜的饲料支出。农场主让农作物烂在地里，因为他们雇人采摘这些农作物的花费，可能会超过卖掉这些农作物得到的钱……

于是，大量的土地自然荒废，无人打理，加剧了耕地沙化的速度。大农场主缩小了耕地面积，小农场主干脆卖掉农场，迁移到别处讨生活。比如，得克萨斯州霍尔县的人口从4万人锐减到不足1000人，土地在人们眼中已经毫无价值。

再加上干旱，问题就更严重了。

沙化的农场

无人打理的耕地迅速沙化，沙尘暴的频繁爆发，又逼迫着更多人离开土地，到别处谋生。可以说，大萧条之后的天灾，造成的影响一点也不亚于之前的经济危机。

“祸不单行”这个词应该是对的，因为除了中西部的干旱、沙尘暴之外，美国各大河流在20世纪30年代都造成了严重水灾。干旱地区的人们为了降雨不断祈祷，而住在河流两岸的人们，则担心突如其来的大暴雨引发河流泛滥。

密西西比河、俄亥俄河、田纳西河、特拉华河、康涅狄格河、密苏里河、哥伦比亚河、阿勒格尼河、梅里马克河，都因为洪水冲出堤坝，淹没了附近的城市。1937年俄亥俄河大洪水，超过50万人流离失所。大萧条之后的几年中，美国因为洪灾死亡的人数超过了3000人……

当然，之后的美国人也认真思考过，这些看似无法控制的天灾，背后总有人类埋下的隐患。对大自然的无限索取，迟早会换来“报复”。《星际穿越》中的末日场景，也正是近些年来好莱坞电影对保护自然的一种思考和态度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