凹汉,实名陈传贵,1976生于重庆忠县,曾在青岛打工多年。主张独立、自由、纯粹、真实、朴素、本色、坚韧如老树盘根的生命力写作。在《诗刊》《星星》《北京文学》《长江文艺》《文学界》《黄河文学》《广西文学》《工人日报》等纯文学期刊发表诗歌七百余首,出版诗集《沙鸥泊》《光是孤独的》,重庆市作家协会会员。
一直在路上
一双脚在打工路上磨平如镜磨红如血
刻满太多皱纹的青山怀抱朝阳,花蕊绽开芬芳
追赶着时光的碎影愁眉不展
一头老黄牛在青草丛追赶着从笛孔出逃的音符
还追赶着海尔路工业园
多少个饥饿的睡眠,在一根秒针末端滴答流逝
月色在机器齿轮转动中越发苍白
一只流浪猫在寒夜毛骨悚然
骚动的青春年华,枯竭在车间十二小时节能灯
一双往返在故乡与异乡的草根脚啊
只有以一个打工的身份证明漂泊十年、二十年……
才能真正用汗水焊接成:
我的累之上是故乡田,苦之上长满故乡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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扫落叶
秋天的落叶!我们再度重逢已是泪流满面
你在倾诉岁月无痕
我在收藏你枯黄的叹息与忧伤乐章
你一片片落下来
我也一片片清扫净
落叶缤纷至极,一场优雅翩翩的舞蹈盛宴
多么像灯火阑珊的纵情欢畅
扫一叶逐水潺潺而去
扫一叶空山神灵孤单
我怎么能够忍心把这么静寂的美
一扫而光,我要用慈悲打扫出最辽阔的人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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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楼而过
此刻,我又一次在仰望着这个城市的高楼
只想融化为其中之一
把自己也站立成一副漠然的表情
大寒之夜,北风多么凛冽
车来车往的熙攘中我一再把自己变得渺小
一会儿像只小鸟,一会儿像只蚊子
煽动单薄翅翼藏匿在高楼缝隙
不知不觉,已然半生
用一种弯曲绕行的生活法则快速穿楼而过
穿过了就再也没回过头
甚至来不及,想起某个人某个事
有过一次无端落泪
有过夜幕下的红灯区张望
还与高楼一起,假装菩萨样笑看芸芸众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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墓志铭
这人间值得倾心的事物
越来越少,让我为死亡留出足够的时间
一夜大雪覆盖着滚烫的鲜血
一个人行尸走肉太久了,连灵魂的一个侧面
都还不知道长成什么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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光是孤独的
夜色茫茫,一片片波澜起伏的遮蔽之下
每一颗小小星粒都在散发生命之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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黎明前的山川、河流、原野、村庄、迷茫
被一轮朝阳蓬蓬勃勃揭去面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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灯盏微微的月落乌啼,江边渔火
辽阔无边成此去经年的客船钟声愁如霜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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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夜的光,多么巨大而又孤独
寂之音像一道闪电划过繁华谢幕的空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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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首诗在为黑夜焚烧眼泪
另一首诗在这个春天,劈柴喂马等待花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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