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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清玄:生命如写在水上的字

由于流逝的岁月,似我非我;未来的日子,也似我非我,只有善待每一个今朝,尽其在我珍惜的每一个因缘,并且深化、转化、静化自己的生命。

2019年1月23日作家林清玄离世,他曾在一次活动中说:“假如晚上会死,早上我还会在写作,我的书会和你们相伴。”生命无常,倏忽而来,倏忽而去。65岁的他离开了,留下文字与哲思陪伴着我们。

《在生命的最深处善待自己》是他一本禅意散文集。一如往常,林清玄的文字总是从生活的小处着手,轻轻地往生命的深处探寻。正如他自己所说,文章要“向内探索,向外追寻”。读他的文,是一种欣赏,是一场盛宴,也是一次生命的体悟。

林清玄:生命如写在水上的字

1.生命如写在水上的字

生命,是自然给人类去雕琢的宝石。林清玄的文章总是在思考生命的意义与本真。在这本散文集中,关于生命的思索仍是非常重要的内容。

有一篇文章的题目是《永远活着》,林清玄却在文中说,人不能永远活着,即使在一些人的信仰中讲永生不灭,也不能使人永远活着。最大的妄念是“死亡不是我会遭遇的事”,最惊险的想法是“我不会遭遇人生的悲剧”。对于任何人来说,生命都是有限的。或许这一生风光无限,财富相随,但是总会经历不顺与消亡。生命如此,人人如是。

人生来就得知终局,早晚都要告别。为此,不如以寻死之心活着,或许可以度过难关。“存心时时可死,形事步步求生。”人生没有什么可悲叹,可悲的是自断其路。只要内心的意志是不惧终亡,生,又有何可惧。

生命的历程就像是写在水上的字,顺流而下,想回头寻找的时候总是失去了痕迹。如果我们企图要停驻在过去的快乐,那是自寻烦恼,而我们不时从记忆中想起苦难,反而使苦难加倍。生命历程中的快乐或痛苦,欢欣或悲叹都只是写在水上的字,一定会在时光里流走。

人此一生,山水一程,于时光匆匆中抓住幸福的瞬间,无悔过去,无惧将来,方得始终。

开心的时候就放肆笑,难过的时就毫无忌惮地哭。说到底,生命不过是每个人的一场体验,如果不能为自己奔走一回,也不会有人为我们全力相赴。人要学会当自己的主角,没有人能在我们的生命中一直拿着指挥棒,方向要自己选择,路要自己走。

你看,那戏台上扮皇帝、扮乞丐的不是同一个人吗?他不是一样演得很起劲吗?

林清玄说,无论经历不顺还是欢愉,都要尝试做一个有珍珠贝气质的人,无事时,张开紧闭的壳,自在、舒展;受伤时,就用柔软的心情来包扎,将苦痛化作珍珠。

如此,无论顺遂与否,凡是经历,都是礼物。

林清玄:生命如写在水上的字

2.人生如果没有明天

“盛年不重来,一日难再晨。”每一天都是唯一的,每一天都是崭新的。林清玄写到,今天比昨天成长了一些,多看了一天的世界,离死亡又进了一步。唯有对今日也就是对此刻的专注,才能体会到生命的绚烂。

书中写到有一位和尚去问禅师,世界上最奇妙的事是什么?禅师回答:“最奇妙的事就是我独坐在大雄峰上。”

很多人都曾坐在大雄峰上,可是谁把这当做世间最奇妙的事呢?最奇妙的不是身处何处,而是体验此刻。把所有精力和心情都放在此刻的事情上,用心体会,去察觉,去感受,那种宁静与舒畅贯通全身,才是真切。放下现在心,过去心,未来心,沉于当下,沉于己身,不醉人,人自醉。

书中写到,生命的真意是,珍惜所看到的,珍惜所拥有的。

“想想那些那些我们经历过的日月星辰,那多姿多彩的秋日色泽,那物换星移的季节变化……难道这些还不够吗?

每当翻出旧照片时,人都会怀疑,照片上的那个人真的是自己吗?好像与自己有几分相像,又好像与现在的自己有一段距离。回想当时拍照的场景,也有些模糊。林清玄也会遇到这种情况,情境已渺,不复可追。如果不写说明,林清玄现在的朋友几乎无法从老照片上把他找出来。这就像是我们拿出小学毕业的照片给大学同学看一样,多半时候,是没人能够认出那个幼小的自己的。

可是,我们的确是从那时成长而来,经历不同的环境,不同的朋友,不同的知识,我们变成了今天的样子。那个遥远又陌生的自己,也是真真切切出现过的。正如多年后,回望此刻,今天变成了过去,明日变成了现在,到底明日是我还是今日是我呢?我似昔人,不是昔人。最重要的还是如今,流光瞬息,江河流散,过去的我延续着,来到此刻,才有了一切。

林清玄:生命如写在水上的字

3.为陌生人落一滴泪

每一个人都是值得尊敬的,每一个职业都是需要时间和练习来成就的。在书中《油面摊子》一文中,林清玄描写了一个熟练地摊主制作油面的过程,接着又分别写了炸油条、包饺子和削梨子的小贩。一个普通的市场中,他看到了劳动者的智慧,他们对自己技艺的熟练程度让人惊叹不已。这些的人的手艺虽然简单“却非数十年的锻炼不能得致”。于是,这些普通人都是用动作表达了对生命的承担的人,这种承担是最美的东西。

对于别人的努力要欣赏,对于别人的苦痛也当有感而怜。当林清玄在报纸上读到一则火灾的新闻时,他为逝去者留下眼泪。那是一位父亲和他的两个女儿,他的双手还抱着小女儿的腰,大女儿的手牵着小女儿。他曾试图从四楼天台的逃生门逃生,可是铁门被锁住。铁门前留下了逃生者的脚印,却没能挽留他们的生命。如果不是有人将门锁住,如果这家失火的营业机构能够不冒着危险营业,如果能够有强有力的管理,或许悲剧就不会发生。

对于这些存在安全隐患的细节,每个人都应该关注。因为我们不知道,下一个受害者是否就是我们的亲人,甚至我们自己。尊重他人的生命就是爱惜自己。

林清玄:生命如写在水上的字

人就像一棵树,树与树要相互遮风挡雨,人之人之间也要互相支持。孤树易折,一个人如果离开他人,也将难存。为陌生人骄傲,也为陌生人落泪。都是他人儿女,都是父母眼中的珍宝,懂得心意相融,才能更懂自己。

人如果不能无私地、感同身受地知觉到众生的苦乐,那么无缘大慈、同体大悲只不过是虚空飘过的风,不能落实到生活,不能有益于生命呀!

我愿为草而有露,也愿草草皆有露;我愿为人而有天,也愿人人头顶一片天。”这是林清玄的自白,也应是人人的担当。互怜互爱才是大爱,你心有我,我亦念你。一枝草,一颗露,一日食,一生人。在生命的最深处善待自己,也善待他人。于世间山水中,相逢一场,携手一程,馨香了你我,温暖了时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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