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永才,重庆涪陵人,现居成都。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成都文学院签约作家。《四川诗歌》执行主编。出版诗集《故乡的方向》《城市器物》《空白的色彩》《教堂的手》《灵魂的牧场》《南方的太阳鸟》等多部。领衔主编《四川诗歌地理》《中国诗歌版图》《2018年四川诗歌年鉴》等诗选集。
往事无音
我是一只失去血性的孤鸟
将自己的小日子
贩卖给空气、粮食和午夜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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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春天的剧场里
无数戏子,与无数看戏的人
都有说不清的是非
就像梦里的魏晋
流水一样,淌过蝴蝶的故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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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黑风高,天下一席
世界仿佛一群,托命的大雁
我为它们宽衣解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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让一切鸟兽虫鱼,青菜豆腐
在我的生活中,争风吃醋
兼及少妇怀中的暗香
一副贪得无厌的样子,吐纳无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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将自己的偏好
囚禁于一寸光阴。来日不多
去日不少。我像一只脱毛的斑鸠
在硬土里刨食,从潭影里取水
用一树盛开的桃花
交换带刺的青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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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归来时,抓一把春泥
当成自己的酒乡
你不必担心,快乐的花草
向一朵白云大呼小叫
南方的树,挂满风铃般的往事
谁听不见回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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唯有一阵清风,可以把暮鼓晨钟
吹成我的私生活
仿佛一只小鸟
在白纸上,走出人模狗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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棕榈的哲学
陌生的海岸,我瞭望一次
就被误解我的女人,俘获一次
我看见的事物
从夜晚回到上个世纪
悄然来访的船只,像一位哲人
我不知道,会从哪个方向,哪条道路
进入棕榈的深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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海岸就是一只雕花木箱
桃花在清贫中开放
像另一个值得怀念的小岛
浓烟滚滚的太阳,
在穷人的草帽上发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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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掉落地上的种子
硌伤了孩子们脚下的岁月
每一行脚印,都在延续
生活的险情,和旧得发慌的往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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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节的门是朝南开的
雨水解开的日子,像棕榈的哲学
漏掉了一些落叶
却捕获了更多时间的果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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孔雀蓝
父亲,是你孔雀蓝下的落日
让我恢复了,
对故土的记忆。故土多美好
我思念。那风车,扇起的潇潇暮雨
那苦难的土豆,
纯净的白菜,骄傲的向日葵
被雨水淋湿的鸟声
阳光下的白茅草,白花花一片
像一条大河,从你寂静的耳朵流过
天空的蓝,简单明了
仿佛是,你昨天铺上的旧桌布
被一阵风,重新掀起
一些悲伤的事物,被我想象成
墨西哥湾的海水,一阵又一阵的波涛
像父亲的摇椅,仍摇晃着
一些不切实际的快乐
我思念父亲的掌心
一轮明月的忧伤,像一把寒霜
撒在荒疏的房间
我捧起一个古老的隐喻
就像捧着黄昏的酒瓶,只想与父亲
对酒青山,饮下这个人间
——两行热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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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颂
落日。你知道,沉默是为情怀
东升西落,一抹苍凉的光
破碎,是为辜负
再次遭遇的对手,比黄羊更灵活
不要试图疏远
这卑微的忧伤。凭着最后的辉煌
抵抗逼近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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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沦陷在时光暗影里的,你不知道
是一个古老的孩子
寂静的形态,如一场盛大的宗教仪式
在我灵魂的岛屿,上升为
一次庞大的歌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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落日,像一顶破败的草帽
以弥撒的方式,告别神秘的天梯
依依不舍,像一辆思乡的马车
眷恋,是为吹散昏鸦的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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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年的天空
少年的天空,是一只鸟巢
架在高大的皂荚上
鸟巢渺小。秋风高远。
总想看看,巢中的秘密
是否孵出了生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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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天是一枚鸟蛋,被过往的枫叶
吹破。吹破的还有苹果
红红的脸上,挂着一丝羞涩
少年的手上,是鸟蛋
还是苹果,至今仍是一个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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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后的枝头,鸟鸣早已成熟
少年的相思,
如一只提篮,从未打捞起
一朵爱情的浪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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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之雪,就这样
堆积了,一千个少年的
月亮和太阳。
而我的大千世界,只剩下
一行热泪。两根白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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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序与有序
花可以乱开,鸟也想乱叫
在江边,那些走来走去的石头
沉默了多年,如今也加入了
胡言乱语的行列
乱是一种秩序,无需维护
也无需赞美。是少年的无间道
是岁月复活的世象
比如铁匠铺的锻打声,杂乱无章
却让卧槽的老马,吃了一次回头草
你的伦理,太过完美
请让我以一头乱发,为你放浪形骸
这是无序中的有序。
就像千年的古城,被一条大河
条分缕析。总有一些
雪泥鸿爪,被时光之师
捡拾在岸边。流水反复苍茫
与这种苍茫同步的,是溪流中的鱼儿
经历了真正的风吹浪打
对眼花缭乱的世界,已无心
为一棵女贞子
控制自己,值得骄傲的欲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