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晓华,笔名阿华,山东威海人。鲁迅文学院第31届高研班学员,中国作家协会会员。诗歌发表于《人民文学》《诗刊》《十月》等刊物,入选多种诗歌选本。获得首届《红高梁》诗歌奖,首届刘伯温诗歌奖,首届山东文学奖等。参加诗刊社第25届青春诗会。著有诗集《香蒲记》等 。
梨树镇
没有雀跃,并不等于没有心痛
重返梨树镇
我又看到了当年的红柳和沙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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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总是相似的
四月的蔷薇看不到九月的黄葵
死去的人看不到早晨的霞光
他们用阴云暗示大地
用锈弦暗示破碎
那是些骨缝里藏着悲伤的人
那是些失去盐份一言不发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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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活着的人,将慢慢地习惯
落寞垂败,抑或东山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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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梨树镇,骨头的支撑力小于
世俗的压力,云压得低
借用劳伦斯·吉尔曼的话说:
就像是让人心碎的失去理智的忧愁
一发而不可收拾
在低音提琴和大管的持续低音之上
小号尖利的音响表现出天昏地暗般的悲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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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辽阔的……
给我辽阔的,是这人间的梨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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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曾在黄昏来临时,去坡地散步
也曾在河边,看到菖蒲在风里
摇摇摆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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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梨树镇,我看到桃树
萌芽,生叶,抽枝,开花
也看到,蚁群在运粮,大雁往南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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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紫叶李最后的一片叶子
自由自在地落地,又满心欢喜地腐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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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我辽阔的,是这人间的梨树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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墙壁上的爬山虎,深幽又柔韧
草本的旱莲草,秋天里落下了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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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问我,更喜欢鹅掌楸
还是乌桕树,我无法回答你
–
但我知道,在这里
这人间的梨树镇,我体会到的爱
没有面额,无以数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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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风吹树,吹出了泪花
水流溪深,鸟声婉转
山谷里的风,将叶子吹得哗哗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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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果实,必须长在绿叶间是爱人,就得留在我的身边”
–
……月明花开。植物们刚刚醒来
还不懂得你在人世的悲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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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不必问它们,孤独和寂寞
是不是都长一个样子
–
也不必问,萍水相逢的人
是不是看花晚归的那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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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你的黄昏,我对月当歌
愿意把每一天当作末日来过”
–
南风吹树,吹出了泪花我要亲你,咬破了花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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祈祷词
六月你不在,青藤熟睡,蒿草掩蔽
我和坡地上的绣线菊一起,焦虑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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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月你不在,我写下那棵倒下的青冈栎
白纸黑字,碎词一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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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月,荆条长在成语里
我将石头和铁,都抱在了胸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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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月,我向云问路,向水问鱼
向过路的菩萨,问你的修行十一月,我将哭声调成了静音
开始相信,离别就是鸟儿各自飞行
十二月啊,十二月我还是忍不住
跑去求佛祖
–
——请用我一世的孤独和辛苦,换回你
来世的圆满和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