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阅读对于所有人几乎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事情,但却似乎又是一件非常困难的事情,尤其对于文学作品的阅读,它不同于信息的简单摄取,文学阅读追其本质,它更像是一种对自己内心的审视。
文学作品的美学打开方式
如果把文学作品看作是一篇艺术作品,对其美学视角的审视就是不可或缺的重要层面。因此文学与美学有着千丝万缕不可分割的内在联系。
文学首先是艺术,我们在阅读文学作品的时候至少要知道它是属于艺术,对艺术品进行审美阅读才是最具有主流阅读的打开方式,就如《红楼梦》虽然鲁迅说过各种人看到的《红楼梦》都不尽相同,但如果还把《红楼梦》当一部文学艺术作品,那主流的阅读理解自然就不是“阶级压迫”的那些意识形态的内容。
作家王小波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大意):我们不能用小流氓爬窗户的姿态来看待文学艺术作品。其实这句话就是讨论一个关于双重标准的问题,艺术属于全人类的,因此衡量的主流标准也应该是普世的。
对于阅读我们首先要尽量的知道这种双重标准的局限性,在阅读的过程中认识到两种标准是不能进行的相互否定与肯定,理解到这一点,对于今天我这篇文章的主题,大家也就应该理解其出发点的存在意义。
前几天我写了一篇关于《卖火柴的小女孩》的解读文章,讨论了二十年前与后,我们的阅读理解差异问题,记得我上学的时候,主要是讨论富人对穷人的剥削造成了小女孩的悲剧主题,而如今我孩子上学,正好学到这一篇文章,他们的理解已经变成了是穷人对美好生活向往的主题。就这样,二十年前的阅读方法论在今天出现了局限,今天就是更接近于以审视艺术作品的美学视角,来对其的阅读和理解。
然而安徒生童话并不是每一篇的内容都是前一篇的模仿和重复,因此每一篇的阅读理解和深入的方式、途径也都存在着不同。
安徒生童话的阅读视角局限
今天我在来和大家读一读那篇大家都熟悉的《皇帝的新装》,据我了解,这篇《皇帝的新装》如今的阅读情景是这样的:这篇童话是通过作者丰富的想象,塑造了一个虚荣心的皇帝,和一些说假话以求自我安慰的大臣和民众,于是我们要学习小孩子敢于说真话的勇气。
不难看出,这就是围绕诚实与说谎,虚荣与朴实这样的中心主题。大家可以看看这些主题的重点词汇都是代表着什么样主题内涵?殊途同归都指向一个母题,那就是道德。
我们看似这样的理解并没有什么不妥,我也暂且不对其进行否定,但对于文学作品,对于文学意义的解读和理解,如果仅仅停留在道德层面,这显然是浅层的,表面化的、简单化的理解。
有人会说毕竟这仅仅是十几岁孩子的语文课程,也只能遵循他们年龄段的理解能力,但我是质疑的,道德与美学,如果非要遵循一个前后轻重的主次顺序,我是更认可美学在前,德育在后,或者是并行均可。因为两者并没有一个明显的、可论证的理解程度条件和限制要求。
安徒生与鲁迅的作品在文学意义上的共通点
退而求其次,就算我们不奢求他们理解,但我们是否在长大成人之后,能够重新认识这些世界性伟大作品的更深层含义?其实读这篇《皇帝的新装》的时候,我首先想到的是我们熟悉的鲁迅笔下那个阿Q,为什么会有这样的想法?不如我这样做一个形象的回答吧:
大家看到鲁迅笔下的阿Q,还有安徒生笔下的皇帝及其大臣和民众的时候,首先都会做了一个假设,那就是自己就是安徒生笔下的那个小孩子,自己首先不会是那个阿Q,那是否经得起作者追问:如果你不是,那谁应该是阿Q?谁应该是皇帝和大臣,谁又是那些民众?
当狭隘的意识形态参与到这些文学作品阅读审美过程中的时候,我们就形成了这样的一种自欺心理,总会首先认为自己不是阿Q,自己不是皇帝身边的大臣和民众。然而如果文学作品仅仅具有道德的价值,那是永远不会在全世界范围内得到如此高的艺术成就,艺术从来就是鄙视狭隘的道德评断。
鲁迅和安徒生的这两部作品,其实表达的就是一个人类共同的主题,是一个人类共同的缺点,人性共有的缺点,每个人都存在的一个人性缺点。
因此对于这样作品的理解和解读,是不能仅仅停留在“谁是谁非”的层面,而是要上升到一种自我反省的普世层面,去认识这样的作品表现出的普世价值。这就是为什么我们人人都知道是非,但人人长大之后却仍然的、义不容辞的去做皇帝身边的大臣,去做自己曾经唾弃过、嘲笑过的阿Q。
我们过去总会以这种“是非观”来把周围的人划出两个对立的群体,好与坏,对与错,而缺乏一种自我反省的内在纠错心态。这种二元对立的态度,缺乏自我反省的心态,除了滋生仇恨,还能剩下什么?
是非判断与人性普遍弱点的深度思考
古人千百年前就开始告诉我们:人非圣贤孰能无过。人类不可能有完人,这是整个人类本性共有的弱点。所谓好人也仅仅是比坏人好一点,当我们指责别人的时候,也许我们仅仅是在某一方面比他好一点,甚至综合下来不一定好过他。
我曾经在上一篇《卖火柴的小女孩》解读一文中对其小女孩的微笑象征意义进行了美学上的阐释,有很多人不理解文学中象征的意义,而指出我对“微笑”的误读,这就一种理性思维参与文学解读的一个最明显特征,这就像我们质疑孙悟空一个筋斗为何能翻十万八千里一样的荒谬,完全脱离了对于艺术作品的审美阅读方式。
在这里我再次的引用,如果把小女孩的微笑,作为是作品的伟大存在,是作者无视狭隘的仇恨对立世界观,从而使其作品具了有一种人类普世的积极价值,那在《皇帝的新装》中,作者仍然延续这种看世界的眼光和高度,并没有把骗子绳之以法。我们可以等同的理解这种作者对狭隘的意识化内涵意义的摈弃,升华为文学审美层面的更高价值。
在这篇童话里,作者最终没有选择将骗子绳之以法,这就是以一种放弃了“是非判断”的艺术选择,这是和《卖火柴的小女孩》那篇童话有着同样的艺术考量,这也是安徒生童话可以让全世界儿童接受的重要原因所在。
我们在整篇童话中,没有看到作者丝毫对骗子的是非指责,试想我们的作家一般会怎么写?结局肯定是骗子到得惩罚,皇帝改变虚荣心,变成一个英明的皇帝,最后以这样俗套的大团圆结局,完成一篇作品的结尾,于是所有的艺术思考和审视,都随着这种是非判断的结束、大团圆的结局戛然而止。
在这篇童话里,其实骗子与民众、大臣,他们本就是两个不同但又相同的群体。他们之间并没有对立,在作者的文字描述底下,骗子只是表面戴着“骗子”的面具,而民众大臣和皇帝仅仅是没有把“骗子”的面具戴在表面,而是把“骗子”的面具戴在自己的内心里,骗子是骗大家,民众和大臣还有皇帝却是在骗自己。
我们不妨把这篇西方的作品用西方美学视角去解读一下,在西方的《新约》里记有这样的一个典故:有一次耶稣碰见一群人正要对一个犯了错的妇人掷石块,来处罚她, 而耶稣对众人却说:你们中间谁没有犯过错?谁没有犯过错,就可以继续掷石块。于是所有人都走开了。
结束语:高尔基曾经说过这样一句话:生活是一部关于人的英雄史诗,它描述的是世人寻求人生奥秘而不可得,有心通晓一切而无能为力,渴望成为强者而又无力克服自身弱点的历程。
安徒生这则童话故事就是告诉我们,人类都有着与生俱来无法战胜的人性弱点。而鲁迅笔下的阿Q和安徒生笔下的皇帝、大臣、民众这些人,都有着这种与生俱来的人性弱点,这种人性的弱点,是普遍存在于所有人身上的,因此对于这样人群,我们不能简单的以“是非”来进行评断,而应该以自省和忏悔来对其进行自我的内在反省和审视。
文:饼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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