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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臣:最好的女子 最美的情事

下卷 情之美 枯荷

枯荷

[董贤,汉哀帝]

爱情的存在是否应当有其前提。若是有,这前提当中是否会涉及到性别。题似深海,其实当中所隐蔽的,是令人百思不解却又极易知晓的一个道理。他,沉睡在历史的尘埃当中,孤绝又伤感。

他是汉哀帝,刘欣。那一年,他十八岁。清俊少年一夜长大,越过人生至关重要的一处隘口,着龙袍,立于文武百官面前。清风盈袖。彼时,他内心尚空旷如野,天下入目时,亦不过只携一颗赤子心来看,并无其他。

少年时,他已是低敛之人,处处谦恭,为人善微。所热爱的事情,也是读经书、习兵法,是文辞博敏的有才郎。他初登帝位时,也曾胸怀天下,想作为一番。于此,他躬行节俭,省灭诸用,勤于政事,又启用龚胜、鲍寅、孙宝等有识之士,颁布限田令、限奴婢令等法令,试图抑制日益严重的土地兼并。颇有治国章法。

只是,他生不逢时,大汉朝命力衰竭,纵然他竭尽所能,也不能力挽狂澜。他的革新政策也因受到大贵族大官僚的反对而以失败告终。不止于此,汉哀帝的祖母傅太后长于权术,在傅太后不断涉政的情况下,汉哀帝事难周全。终究导致权力外移,朝风日下。

他太年轻,身体里聚集的能量尚未能应付政治深海里的波诡云谲。人的操持力是不一样的。有一些人顽固如金,有一些人薄弱似棉。刘欣不是坚硬的人,他温柔有余,刚毅不足。所以,这个时候,他选择的是独善其身,只顾自己的自由修为。

班固的《汉书?哀帝纪》记道:“孝哀自为籓王及充太子之宫,文辞博敏,幼有令闻。赌孝成世禄去王室,权柄外移,是故临朝娄诛大臣,欲强主威,以则武、宣。”他在位,一共不过,七年而已。

七年是一个轮回。当中有他的静默,有他的喧嚣,亦有他的执迷和凌乱。天下若不能治,他便只有料理自己一个人的风华。这是他的自私之处,但也是无奈之举。却也迎合自己内心的孤绝。

汉哀帝建平二年,他遇见他。那一日,他下了朝,走在回寝宫的路上。日光明艳如三月花,妍暖怡人。许是不经意,望着殿前正在传漏报时的人,随意道了句“是舍人董贤邪”?“正是”,董贤答。再待汉哀帝细看,却见董贤眉目端正,姿容端丽若女子,貌美不似凡人,大胜往日。就是一瞬的事,董贤令刘欣大为心动。

彼时,刘欣大约也是被自己的那一倏然惊了心。转念便觉这不经意的期会是某种牵系的注定。却不知,他犹疑恍惚时,业已爱上他。

班固《汉书?董贤传》作据:“二岁余,传漏在殿下,为人美丽自喜,哀帝望见,说其仪貌,识而问之,曰:‘是舍人董贤邪?’因引上与语,拜为黄门郎,由是始幸。”董贤“性柔和”“善为媚”,命中星光乍现,换来一朝之宠。

刘欣做少年太子时,董贤已被选做太子舍人常伴左右。彼时,刘欣心智尚不成熟,他看董贤,也就是单纯觉得他清俊,或是美。却不知,从那里开始,他与他便有了牵扯不开的关联。刘欣是真的爱董贤。那爱是不计代价、不管不顾、孤注一掷的。

他赐董贤良田,封董贤官爵作驸马都尉,纳董贤之妹为昭仪,升董贤父亲董恭为光禄大夫。董氏一族占尽董贤的光。《汉书?董贤传》载,此时董贤已是“出则参乘,入御左右,旬月间赏赐巨万,贵震朝廷”。

彼时,刘欣身边只有董贤随侍,二人,同辇而坐,同车而乘,同榻而眠。刘欣还下令要在自己的陵旁为董贤筑建一墓。意为,生则同床,死则同穴。甚至,刘欣还有禅让帝位于董贤的想法,确是惊煞世人。

中国成语当中形容同性之爱的“断袖之癖”一词便是由汉哀帝和董贤而来。相传,董贤“常与上卧起。尝昼寝,偏藉上袖,上欲起,贤未觉,不欲动贤,乃断袖而起。其恩爱至此”。想来一个“爱”字真是说不清,虽是龙袍加身,亦能为爱所断。

爱到深浓时,总是体现在细微处。细微之处的感情总以朴素本真的状态豁然而出,是最原始最炽烈的。

于此,不论是非只谈情。纵然汉哀帝和董贤素来为人所不齿,后人评价也是尖刻没有退让。但世人却不想他二人之间的情谊深笃绝非俗世的**女爱所能企及。这当然是值得赞叹的。再如何菲薄,至少,他们还有爱。

也难怪如此,只因大汉朝的帝王似有好**的传统。司马迁在《史记?佞幸列传》中开宗明义地说“非独女以色媚,而士宦亦有之”。班固亦于《汉书?佞幸传》末尾撰文“柔曼之倾意,非独女德,盖亦有**焉”。大汉朝士宦**色媚倾意帝王的现象时有发生。

比如,汉高祖与籍孺。《史记?樊郦滕灌列传》记载,太祖十一年(公元前196年),淮南王起兵作乱,刘邦则佯病避战。后因情势危急,樊哙等大臣直闯皇宫面圣,却发现刘邦正睡于一位宦官身上。据考证,此人乃是籍孺。

比如,汉惠帝与闳孺。班固《汉书》记,汉惠帝时,有佞臣闳孺,擅婉媚之功,常与皇帝同卧,宠冠一时。后来宫人未得宠幸,纷纷效仿闳孺,帽插翎羽,面敷脂粉。宫廷之中一时风气靡靡。

比如,汉文帝与邓通。邓通出身低微,但于汉文帝感情交好,非常人可比。相传,汉文帝十八年(公元前162年),汉文帝背生毒疮,辗转难眠,痛苦不堪。御医多次诊断,仍未见疗效,于是,汉文帝暴怒。幸臣邓通闻迅后,不顾脓疮恶臭,用嘴为文帝吸出疮里面的脓汁。

功德盖世的汉武帝亦有好**的习性,且幸臣众多。《史记?佞幸列传第六十五》记到:“今天子中宠臣,士人则韩王孙嫣,宦者则李延年。”

韩嫣与汉武帝刘彻自幼相识,感情深厚,“时嫣常与上卧起”。后来更是因宠而富,把金丸当弹球,每日都会遗落十余个。贫家子女常紧随韩嫣身后,待金丸落地,便上前哄抢。因此,当时民间便流传着一句“苦饥寒,逐金丸”的谚语。冯梦龙《情外史》有撰,“韩嫣好弹,常以金为丸,所失者日有十余。长安为之语曰:‘苦饥寒,逐金丸。’京师儿童每闻嫣出弹,辄随之,望丸之所落辄拾焉”。

李延年是宦官。倡优出身的他,性知音,善歌舞,音乐造诣颇高,深得汉武帝赏识。《史记》里也说他“与上卧起,甚贵幸,埒如韩嫣”。

诸如此类,好**事,屡见不鲜。于是,他与历史也不是那么格格不入。虽在常人眼里是异数,却也能生出别样一种风情。佞幸是汉代政治文化中一个重要的亚文化群体,对汉代政治造成了重大影响。然而,至今罕见关于汉代佞幸的专门研究。但纵然如此,那些奇异的感情之事始终横亘在历史里,不消失不褪色,任谁也避不开。

公元前7年至公元前1年,刘欣共在位七年。公元前1年六月戊午日,刘欣驾崩,原因不明。葬于义陵,一说葬在扶风,谥为孝哀皇帝。刘欣去后,董贤也随之而去,是见大势已去难能自保也好,是为爱以身殉情也好,至少,董贤给了自己与刘欣的这段感情一个浪漫的终局。

这样也好,生在牢笼里,死得自由身。来世,愿他为男他为女,愿他做夫他为妻,做对寻常相伴人。追忆这一对人,不能不感伤。因对于爱,他们总是这样予取予求着。竭尽一生的勇气和力。

两个男人,或者两个女人,其实,也是可以在一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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