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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孙子从美国来》| 温情外衣下的文化碰撞

“爷爷,孙悟空真能打败蜘蛛侠吗?”

“为啥要让他们打架呢?要让孙悟空和蜘蛛侠成为好朋友,一起保护我们的地球。”

《孙子从美国来》| 温情外衣下的文化碰撞

《孙子从美国来》是一部以皮影戏的传承保护为生活原型的电影,由曲江涛导演,田壮壮监制,罗京民、刘天佐、丁佳明主演,讲述了作为皮影戏手艺人的“中国爷爷”老杨与“美国孙子”布鲁克斯的故事。

“天兵天将前来擒我,猴子们,把天兵天将围起来!”影片的开画是一出孙悟空大闹天空的皮影戏,随即画面一转,原来是老杨做了一个梦,梦中仍怀揣着对中国文化的热爱。突然一台老旧的电视机播放的美国蜘蛛侠惊醒了老人的美梦。梦中的孙悟空,梦外的蜘蛛侠,这也就暗示着接下来故事的发生将与其有着不可离析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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影片分为文化冲突与文化继承两条线。文化冲突表现在身为华县皮影戏老手艺人的老杨与美国来的孙子布鲁克斯之间,因为布鲁克斯的父母要去可可西里保护藏羚羊,便将其托付给老杨照料,在相处中两代人的生活习惯、思维方式因为文化差异产生了一系列问题,但是在冲突中也建立了感情,从开始的水火不容到最后的难舍难分,有了深厚的爷孙之情。

另一条线表现的是文化继承。镇文化站王站长为了恢复传统皮影戏文化,以发展文化产业的方式,提高全村的经济收入,请缨老杨头出阵办班,但老杨觉得王站长只是为了搞政绩,义正言辞的拒绝了,经过站长的不懈努力,老杨头最终办起了皮影戏和皮影雕刻艺术短训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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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部电影取景于原生态的陕西农村,自然质朴。在剧本结构上并没有设计繁缛的情节,而是在平淡的剧情中,抛出不少值得思考的问题。比如,电影中对于空巢老人现象就进行了真实呈现,表达对农村老人晚年生活的担忧。

老杨是一位独居老人,老伴去世,儿子为工作离家,晾衣绳上的衣服一如他一样的孤独,他性格古怪,平日里寡言少语,对谁都摆着一张“臭脸”,在村里也没什么朋友。后来老杨开创皮影班,来学手艺的最年轻的都50多岁,也从侧面表现年轻人的缺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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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镜头语言上,用窗户做前景表现代际之间的割裂与分离,门窗中垂直和水平的线条,形成了一个个“框”。在栋梁对老杨说自己娶了个洋媳妇还带回来个拖油瓶时,导演就用了窗户作为前景,通过窗户我们可以窥探出人物之间有强烈的隔阂,为接下来老杨和栋梁的争吵做铺垫。

此外,在布斯与老杨刚开始相处之时,也用了好几个窗户前景的镜头,表现爷孙关系的不和谐。但在后期当爷孙的关系转好之际,导演就不再使用窗户来作为前景,并且减少画面中的直线线条,来体现他们的亲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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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外,影片较完整地像我们呈现了中国父母的教育观。当布斯嫌茅房臭时,老杨嘴上说着”不拉那你就憋着,要不然就回你美国拉“去,但最终还是给布斯找来了一条毛巾,让他捂住口鼻,然后点燃一支熏香,给他拿到厕所里。

当老杨发现布斯偷偷尿床的时候,虽然嘴上说着”多大岁数还尿床呢,你害不害臊“,但晚上还是两床新被子给布斯,并叮嘱他:“我把丑话给你说前头,你要再给我尿床,明儿我就让你睡茅房去。“

当布斯爬树摔得满脸是伤时,老杨一边说着“你咋不爬到天上去,把你胆子肥的”,一边心疼的给布斯擦药。当他弄坏了布斯心爱的蜘蛛侠玩具时,他充满愧疚,却没有开口道歉,而是托王站长去县城的玩具店买一个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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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老杨身上折射出中国传统的教育观,是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传统的中国家长在关心他人时会带着强烈的攻击意味,表达爱意和承认错误也被看作是比较难为情的事情。

中美文化碰撞被框定在西北炕上,从肉夹馍到油泼面,从方言到土炕,整部影片带着浓郁的陕西乡土气息。作为一部小成本影片,导演将叙事空间设置于村庄中,一方面符合传统文化传承这一气质,另一方面乡村较城市具有相对封闭性,可以强化戏剧张力,在日常片段中就能体现出文化的差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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首先,在生活习惯方面。从美国来的布鲁克斯用习惯了冲水马桶,当他见了农村的旱厕时,第一反应时跑出来,对老杨说:“臭!”但是老杨作为土生土长的农村人,给的回答是:“臭就对了嘛,茅房。香的那个是厨房。”其次是在饮食文化上。

睡醒了的布斯说要吃汉堡,但这样的东西彼时的农村还是个稀罕物,最后在小卖部阿姨的帮助下,终于做出了中国汉堡——把肉夹馍的面饼子换成面包。此外还体现在语言方面。老杨去倒牛奶时跟着王站长学会了几个单词,dog sun(狗日的),回家后发现布斯动了他心爱的皮影,想用英文骂布斯,却忘记sun,只能说布斯“你个dog 太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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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语与中文,汉堡与中国汉堡,蜘蛛侠与皮影蜘蛛侠,对于外来文化入侵,导演通过老杨用一个个巧方法来消解,将外来文化重构于本土文化中,使美国文化带上了“中国特色”。

但是,在不断的碰撞中,我们也看到中西文化的不断融合,最终走向和解共存。当老杨给布斯盖上为栋梁结婚准备的龙凤被时,布斯说上面是大鸟,老杨给他科普这个是龙和凤,操着一口陕西方言问他睡龙还是凤,布斯学着他的陕西口音说“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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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他将布斯的蜘蛛侠玩具弄坏时,挑灯夜战的用皮影为他制作出了一个皮影蜘蛛侠,每天晚上睡前,布斯都带着蜘蛛侠来到老杨的房间,和他一起演皮影戏。

晚上两人共用一个洗脚盆洗脚,布斯教老杨说英语,老杨教布斯唱戏。影片最后的全家福,门上一边贴的是孙悟空,一边是蜘蛛侠,当布斯问爷爷蜘蛛侠和孙悟空谁更厉害的时候,爷爷回答说为啥要让他们打架呢?要让孙悟空和蜘蛛侠成为好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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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外文化差异、隔辈的代际冲突、传统文化的传承与缺失,本是一个个宏大又严肃的主题,但导演却另辟蹊径,将其包裹在真挚的爷孙情之下,消解了主题的严肃性,呈现给我们一个充满温情的故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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