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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们天上见》| 时代洪流下的私人记忆

“给时间涂上香料,使时间免于自身的腐朽。”——安德烈•巴赞

《我们天上见》| 时代洪流下的私人记忆

《我们天上见》是一部带有自传意味的文艺电影,讲述了上世纪七十年代导演蒋雯丽与姥爷的故事。较之传统的影片类型,《我们天上见》既无强烈的戏剧冲突,也没有性格鲜明的人物形象,影片借由万花筒、兰花、火车、衣柜等意象流露出一种女性导演所特有的细腻气质,在流逝的岁月里感受生命的存在。

主人公蒋晓兰出生于文革时期,父母被下放置新疆参加建设,偏远的南方小镇,留守儿童蒋晓兰与90岁的姥爷生活在一起。导演蒋雯丽借由此表达对姥爷的思念之情,以及对特殊时代群体情感的纾解。

《我们天上见》| 时代洪流下的私人记忆

影片开头是一段透过万花筒所展现的视角,导演借由万花筒将影片的叙述拉至童年时期,而万花筒这一意象一方面是物资匮乏的年代孩子们常见的玩具,另一方面导演借由万花筒展现了孩子对于童年的幻想,相较于文革的特殊时段,万花筒成为物资匮乏年代为数不多的娱乐产品,某种程度上充实了以晓兰为代表的儿童的精神世界。

而与万花筒所相对的影片意象则是摆放在姥爷家的一个衣柜。与万花筒所呈现的斑斓视界不同,姥爷家的衣柜不仅破旧,而且逼仄,而这一场所通常出现在晓兰遭遇悲伤之际,或是被姥爷用戒尺教育,又或是因为敏感时期特殊的姓氏被小伙伴们排挤,衣柜成为其自我防御的唯一场所,密闭的空间给予这一留守儿童最为稳妥的安全感,黑暗的衣柜中仿佛有着更为广阔明亮的世界。

《我们天上见》| 时代洪流下的私人记忆

敏感的时代背景下,很多的政策是一个孩子所不能够理解的,为避免因此产生的观影障碍,作为娱乐的玩偶也承载了影片重要的逻辑连接,借由给布娃娃讲故事的桥段完成影片的旁白叙事,一定程度上详实影片所选取的故事背景。“爷爷,我们为什么不是光荣之家?”,“兰花长好了,爸爸妈妈就能回来了吗?”导演借由儿童稚嫩天真的思维,消解了历史的残酷之情,将满腔复杂的情感寓于孩子无邪的反问之中。

兰花作为承载这一情感的重要元素之一,一定程度上成为情感外现的重要途径。对于晓兰来说,出生之时便有了兰花,兰花与自己一同成长,成为被排挤的童年中为数不多的陪伴,成为与姥爷同在的家庭成员之一,只要兰花长的好,爸爸妈妈就能回来了。甚至于在影片后半段,兰花与姥爷的生命相连接,为了让爷爷好起来,在墙壁上画满了兰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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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对于姥爷来说,兰花是晓兰的象征,是子女的寄托,同时也承载了对远在新疆的儿女的思念之情,是坚持生活的唯一希望。朱德司令的逝去与兰花的枯萎也在某种程度上隐喻了姥爷生命的尽头,天真的晓兰每天将自己的麦乳精分一半给兰花,期盼着自己长大的同时兰花也能够快点儿长大,但孩子简单而天真的世界又怎能理解生老病死万物交替的残酷道理?七月南方绵延的阴雨中我们看到更为阴郁的哀愁与无力之感。

影片所展现的小镇生活大多为阴雨天气,在符合实际地域特点的同时,频繁出现的“雨”、“雪”也在一定程度上渲染了影片哀婉的气氛。艰苦而清贫的年代里,导演并未着重刻画影片的故事背景,而是借由“雨”、“雪”传达文革给社会带来的伤痛之感,孩子的留守与老人的无所依都在一场场的大雨中被冲刷、掩埋着,成为历史无法抹去的时代记忆。

《我们天上见》| 时代洪流下的私人记忆

与之一同出现的还有那把陪伴童年的雨伞,在遮风挡雨的同时,雨伞挡下的还有来自生活的恶意与伤害。雨伞陪伴了晓兰孤单却又安稳的童年时光,保护着其天真而感性的心思。

藏于衣柜中的晓兰相信,雨伞可以带着她穿过绵延的淮河,穿过茫茫的山丘,穿过童年玩伴的排挤与嘲笑,直到爸爸妈妈建设好祖国后回来。

而姥爷既是这把“雨伞”的化身,也是撑伞人,随着姥爷的离世,雨伞再也没有出现在晓兰的生活中,姥爷下葬的那天同样下着大雨,导演细心地将晓兰的雨伞换成了雨披,这一细节的转变在一定程度上契合了姥爷是雨伞化身的影片思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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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伞的消失象征着姥爷的离去,由雨伞到雨衣的外在形式转变在渲染影片悲情氛围的同时,也传达着晓兰的独立与成长,同样,也隐晦地告知观众,姥爷离世的时候也没能等到兰花繁茂,也没能等到子女建设祖国归来。

姥爷带走的不单是晓兰充满回忆的童年,还有晓兰对生活的期盼和对父母的幻想。

由此看来,《我们天上见》更像是一段由物象碎片拼凑的私人记忆,因此似乎很难明确将其归于某种影片类型。

《我们天上见》| 时代洪流下的私人记忆

缺乏连贯性的影像片段断续地讲述着藏于脑海的岁月印记,但也因此使得影片整体呈现出一种趋于散文化的视听观感。

如同影片的名字“终有一天,我们天上再见”,其所蕴含的悲剧色彩将一个冰冷却又真实的世界展现在眼前,也将那段细雨苦难的岁月逐渐勾勒显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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