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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猫记

      三个星期前,楼下来了一只流浪猫,海儿几乎每天下班回家的时候都能看到它。但它不怎么愿意亲近人。

      小猫长得瘦瘦小小的,那干瘦的体型看得出有一段时间没有得到过主人的呵护了,但尽管这样,它的身上还是保持着干净的,蛇皮似的毛很有光泽。蓝绿色的眼珠,漂亮的尾巴,浑身有股子野性。它走路的时候会轻轻地踮着脚尖,高傲姿态就像流落民间的皇室公主,看人的眼睛充满了戒备。

      有一天,海儿给了它一根香肠,自那以后,它开始对她放下了戒心,会迈着它那轻盈的步伐来到她的面前,用它那小小的脸蛋蹭她的小腿,她觉得痒痒的,把她逗得哈哈大笑,俯下身,轻轻地抚摸着她小小的脑袋,“你的眼睛可真像我们幻想中的星辰大海啊。”

      被期待的海儿每天下午放学回家都要给小猫带晚饭。自从有过亲昵之后,她就没勇气冷酷地走过了。

      “小猫呀,小猫。你到底是因为喜欢我才跟着我,还是因为我能给你吃的,你才跟着我啊?”

      “喵~喵~”

      “因为我看起来像有钱人,是吧?”她开心地笑着说。

      在楼下喂猫的时候,海儿碰到了住她对门的男生。他穿着白色长袖衬衫,英姿飒爽,她看呆了,平时的他都喜欢穿着黑色的T恤,破洞的牛仔裤,脚上穿着表面有点脏的白色帆布鞋,常年背着一个黑色的大书包,看人的眼光让人觉得是冷酷的。

      听说他是在早海儿半年搬进来的,之前在地铁站遇到过,那天的地铁站很多人,她被人群挤上了拥挤的车厢,车子摇摇晃晃的,她没站稳,差点就摔倒了,一双大手很适时地扶住了她。她抬头道谢的时候,认出了他。这是他们第一次这么近距离的站着,平时遇到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他扶了扶戴着的那顶黑色的鸭舌帽说:“你扶着杆,会会没那么容易摔倒。”

    下一站也是大站点,虽然下去了一部分人,但又涌进了一大批人,人群的力量让她紧紧地靠着他,他刚好面向她,所以她直接是被挂在他的胸前了。她闻到他衣服上的有着阳光的味道和淡淡的汗味,没有很难闻的香烟味呢!

        “原来人的心是这样剧烈地跳动着的啊。”她暗暗想道。

      出了地铁站之后,他们要去的目的地是一样的,谁都不好意思开口说要各走各的,就只能迈着一致的步伐向前走着。

      “你书包看起来很重。”海儿率先打破了那个横跨在他们之间的气泡。

      他显然没有料到要展开一场没那么必要的谈话,微微张着嘴巴,不知道要怎么接话。

      “里面装着的是什么啊?”海儿害怕那份沉默,又补充了一句带着方向的话。

      “啊。”他轻轻地舒了一口气,“都是一些摄影器材。”

      “哦,你是摄影师啊?”

      他轻轻地点了点头,算是回答了。

      在小区门前,海儿看到了男朋友叶昊站在小区的大门前,他左手拿着烟,低头看着手机。海儿停了下来,他也跟着停了下来。

      “那个是你的男朋友吗?”他问。

      她点点头,朝他伸出手,“你好,我叫林海儿。”

      “宋畅。”他并没有握住她的手,他把手插在牛仔裤的裤兜里。

      后来的他们并没有因此而熟络起来。那段挤地铁,一起走路回家的片段好像被剪断一样。彼此见面依然只是点头之交而已。

      她看向他的时候,刚好他也在看她,相视一笑,从她身边走过,顺着楼梯上楼去了。她看着他白色的背影,直到消失在楼梯的拐弯处。

      “小猫,小猫。对不起了,我还是不能把你抱回家了。”她把小猫抱在怀里,失落地说。

      “你要养猫了吗?”叶昊看到桌面上有一包猫粮,皱着眉头,疑惑地问。

      “楼下有只猫咪,每天下班的时候,它都坐在门口那里等着我,我觉得好可怜。”

      叶昊对猫毛敏感,而且小时候有被猫攻击过的童年阴影,所以他是不同意养猫的。叶昊是有自己的住处的,偶尔才会过来海儿这里。

      “你平时工作那么忙,我总是一个人,小猫可以陪陪我啊。”

      “我一想到要和猫共处一个空间就浑身起鸡皮疙瘩。”他抬起双臂,一会看看左边,一会看看右边。

      最近的天气是越来越闷热了,海儿走出地铁站后,全身的毛孔就像瞬间被打开一样,汗水一直往外探出它们那圆圆的脑袋。天气预报说,台风将会在凌晨的时候经过这座城市。在这个预报之前,有几个估计会探访的台风都绕路去了其他地方。

      “还是不要来台风。”海儿自言自语,“但要是能下一场雨来绛一下温也是不错的吧。”

    凌晨12点的时候,外面起风了,风刮着树枝,发出呼呼的声音,周围的空气终于可以沉积了下来,在低空缓缓地盘旋着。海儿把空调关了,躺在床上,盖着薄薄的空调被,但一点睡意都没有。窗外那狰狞的声音让海儿有点害怕,她打开手机,给叶昊发了一条信息,但等了好久,都没有回复。

      开始下雨了。她听到了滴滴答答的水声,这水声让她有了困意,慢慢地进入了睡眠状态。

      深夜的时候,外面的风更大了,呼呼的风像只无形的手,把海儿从梦中拉了起来,她从床上坐起来,惊恐地看着窗外,风和雨水不断地拍打着窗户,刺痛了她的耳膜,她的内心是忐忑不安的,点开手机,已经是凌晨3点了,叶昊还是没有回信息。她抿紧嘴唇,彷佛下了一个重大决心一样,从床上利索地爬了起来,披上一件薄外套,在玄关处拿了一把伞,就出门了。

      海儿拿着伞,一打开门,狂风就把她逼了回去,她撑着伞,刚走出一步,伞就被吹得翻了过来,她只能用她那瘦小的胳膊强行把伞翻转回来。突然一只大手握住了她手中的伞,她吓了一跳,回过头,看到一张满看到一张满是雨水的脸,她原本不安的心终于安定了下来。与此同时,强行坚强起来的她一下子软了下来,泪水一直在眼眶里打转。宋畅看见她哭,以为她被风吹起的不明物品打中了,着急地问,“砸到哪里了,痛不痛?”

      “我没事,我是下来找小猫的,现在的它一定很害怕。”说着她的泪水再也没忍住,一串一串地往下掉。

      “好了好了,不哭不哭,我在这呢,我们一定可以找到它的。”他扶着她的肩膀,安慰着说。

      “来,你先穿好雨衣,现在风太大,撑不了伞。”他脱下自己的雨衣给她穿上,一边穿一边说:“记得要跟着我。”

      宋畅撑着伞,打着电筒,稍稍走在她的前面一点。

      “要是小猫出了什么事,我都不知道怎么面对自己了。”她很后悔,为什么不早点把它带回家呢?

      “小猫,你在哪里?小猫。”海儿的声音刚一出来就被狂风给吞噬了,雨水一直打在脸上,她有点近视,现在的她觉得看到前面的路都艰难了,还怎么找小猫?她握着他的手臂,紧紧地跟在他的身后。

      “你听到了吗?”宋畅问。

      “嗯,风的声音和雨的声音都很大。”

      “我是说,猫的声音。”

      “喵~喵~”声音很细小,稍不注意,就会错过。

      “它在那里!”宋畅朝着黑暗走过去,“小可怜,原来你在这里呀!”

      小猫趴在一堆纸皮旁,周围积满了水,它泡在水里,身体一直在发抖,虚弱无力。他轻轻地抱起它,想用自己的身体去温暖它,但此时的他,全身都湿透了,还怎么温暖它呢?

      “对不起……对不起……”海儿从他手中接过小猫,把它拥在怀里。她的脸上分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宋畅看着她,因为视力的原因,她的眼睛没有聚焦,看起来迷茫彷徨,反而让人觉得楚楚可怜。

      回到家,海儿拿来干毛巾给它擦干净身上的水份,宋畅拿来吹风筒,递给她,“用这个吧,它的体温会上升得快一点。”海儿感激地看了他一眼,便忙着给它吹干净身上的毛了。

      “小猫,不怕不怕哦,咱们回到家了。”她轻声说。

      前前后后忙活了一个多小时才把它安置好,宋畅从冰箱了拿出牛奶,倒在锅里,煮热给它吃。喝了热牛奶之后,小猫躺在用旧衣服和垫子做成的临时小窝睡着了,海儿看到它睡着了才放心地坐在地上。

      宋畅把一条干毛巾递给她,“你的衣服全湿了,你先回去换上干衣服吧。”

    “嗯。”海儿接过毛巾,擦着湿漉漉的头发,“今天,谢谢你了。”

    “养宠物跟养孩子一样,都是负有极大的责任的。既然你选择了它,它会把它的一辈子交给你。”宋畅坐在沙发上,他希望海儿能严肃地对待这件事,而不是突发的同情心,这种短暂的同情心造就了大街上很多流浪猫无家可归。

        “可以拜托你一件事吗?”海儿问。

        他点点头,做了一个请的手势。

        “我男朋友不喜欢猫,我可不可以把小猫寄养在你那里。”

        海儿也觉得自己这个请求很过分,她低着头,不敢去看他。但他一直不出声,她有点不知所措了,抬起头,着急地说,“我会给它买猫粮,会定期去搞卫生的。”

      “还可以……”她咬着手指,绞尽脑汁地想着。

      他被她那副认真劲给逗笑了,笑着说,“那就麻烦你帮我打扫卫生了,一直很苦恼这些事情呢。”

      海儿环视了一下他的房子,里面的所有东西都摆得整整齐齐,也没有男生宿舍里不该闻到的味道。但她还是很开心,抓着他的手,一直道谢。

      她回到对面的房子,洗了一个热水澡之后已经5点了,但台风并没有离开,在外面疯狂地奔跑着,她躺在床上,睡意袭来,很快就睡着了,一抹幸福的微笑挂在了她的脸上。

作者:王呀呀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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