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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歌选读|内蒙古女诗人鲜然,如果可以 只想在你的怀里痛哭一场

诗歌选读|内蒙古女诗人鲜然,如果可以 只想在你的怀里痛哭一场

鲜然,本名孙改鲜。内蒙古准格尔人,内蒙古作家协会会员。著有散文诗集《风过有痕》和《花见》两本。

春风过境

头一道圪梁梁二一道道湾,三一道圪梁梁上双骑上马。

骑马你不要骑带驹驹的马,马驹驹想娘人想家。

头一道圪梁梁二一道湾,三一道圪梁梁上拉一拉的话。

一样样的路路一样样的马,一样样的朋友想你不想他。

——准格尔山曲儿

孤单的人走在路上,想起另一个人

也在路上。就假想他也是孤单的

这其实很可笑。就像漫长的见习期

耗费耐心,自己喂自己一点甜。

有时候,真的想一道峁又一道坡地

想下去。戏的主角是你来我往的两个

失眠的人醒在床上,想起另一个人

也辗转于夜。就假定心思是一样的

这其实也可笑。穿越花丛半辈子

却被花撩拨起饥渴,想把唇贴在香上。

有时候,真的想一道洼又一道湾地

念下去。用蔓延的草开始牵连的绿。

抬头,空荡荡的蓝。低头,野草生。

哎呀,故事若能换形式重新讲,多好。

有时候,真的想一道沟又一道梁地

走下去。用清风的颤栗抵最终的暴雨。

呈堂证供

风尘尘不动树梢梢摇,相思病害上好不了。

前半夜想你吹不熄灯,后半夜想你翻不转身。

——准格尔山曲儿

突然有那么多的时间问讯和溯源

理智叫人快止步,心却不让。

一个开头被安排无数的结尾

哪一个都纠结,哪一个都不够完满。

你说安睡是幸福的。我何尝不知

用黑夜止咳,得花散香,水轻漾

还得把自己逼在死角的人不再做

困兽斗,不再刻舟求剑,削足适履

为了让花朵的声音亮起来,得熄掉

多少灯盏。得多小心,甜美起调才继续

睡眠纠结于从花开始,还是从水开始

却忘记了从来都由不得自己做主

这是多么无语的惩罚,歌唱了多年爱情

却从没相信过的人为整理自己到天明

终于,熬成一个夜晚爱好症患者

关于失眠的抱怨,全部成为呈堂证供。

只取一朵

想你想你真想你,雇个画匠来画你。

把你藏在兜兜里,伸手就能揣见你。

——准格尔山曲儿

花开在心里,心在兜兜里揣着。

哎呀,那花蕊中是个谁。

小小的纸片画个小小的人儿。

掩藏起,又翻腾出来,下着决心。

刚说降温,寒潮就来了。

伸不展的手指,怎样拆这雪。

月亮孤零零悬在天上。

想要销毁的证据,还在兜兜里。

认识太晚,也耽误事。

喊一声山曲儿,解不了心愁。

难不成真是自己被自己损耗?

春来。换一张新纸,涂得还是旧色。

我看见满坡的花儿跟着风走,

只有一朵溜出来寻找她的小哥哥。

谁在那么多花儿中,取了一朵。

说,其他的花儿不过是铺垫。

显而易见

想你想得不行行,趴在地上画人人。

十个人人九个你,剩下一个我自己。

——准格尔山曲儿

站在旷野唱歌。云在天,水在地,

风儿运送了些什么,要不要问问。

心事显而易见。野地的石头都画满了。

那人是真看不见,还是装作看不见?

深渊里的河流,望不到头。黄昏

接纳了那么多善感的人,独缺一个你。

云在天,水在地,捡起的石头又被扔掉。

哎呀,只剩下一个自己。

远远走过的人啊,请你也歇歇脚。

走完剩下的铁轨,这一程就结束了。

暮色暗。姗姗来迟的人,摸着石头读

把线条不甚分明的地方,重新刻画。

天气问候世间的一切,剩不下个谁。

不知道炎热和寒冷的人,别处操了心。

当有一天水落石出,才知道

流水淘走那么多半成品。不缺一个你。

如果可以

墙头上跑马还嫌低,面对面坐着还想你。

抱住哥哥亲了个嘴,肚里的疙瘩化成水。

——准格尔山曲儿

春天是危险的。叫人很轻易

就深陷书写的从前,上一世的你我。

花儿在黄昏又开了两朵,依偎着,

像你和我。世界在眼中闪闪发光。

而更深人静的夜里,雨就在窗外

簌簌地下。入不了梦啊,乱翻书。

翻着翻着,闪电就消失于夜空。

知交零落,我只有一个你了。

只有一个的你,孤独跟着孤独,

互相映照着,奔跑在一年又一年。

夜之后,花儿又一次新生。

就像抑制之后的失控,就像你和我。

春天是急切的。所有冻结的

都在汹涌,酝酿着一场轻盈的飞翔。

而我什么都不想说。如果可以

只想在你的怀里,痛痛快快哭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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