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间只有藤缠树,世上哪有树缠藤”。这句中国民间俗语很有哲理,一语道破了藤和树的特点以及藤与树的关系。这句话其实还是对两性爱情婚姻比较形象的概括。民间认为:男女之间的爱情婚姻,男方应该占主动。应该男方先追求女方,男方先向女方先表达爱意,在谈婚论嫁时男方要承担主要的责任。民间认为,中国的爱情婚姻,女方是“柔弱”的一方,需要尊重,呵护。
君子如树,需顶天立地;女人如藤,当温柔贤惠。这样藤与树才能成为人间一道亮丽的风景。这种爱情婚姻观,在中国最早的诗歌总结——《诗经》中那首题为《樛木》的诗歌中就有所表述——
南有樛木,葛藟累之。乐只君子,福履绥之。
南有樛木,葛藟荒之。乐只君子,福履将之。
南有樛木,葛藟萦之。乐只君子,福履成之。
诗歌以葛藟与樛木、福履与君子的关系,反复叠唱,每一叠前后两句各在前一叠的基础上更换了一个字,其内容也大致相同。
从诗歌中我们不难看出:每一叠的前一句既是以樛木与葛藟起兴,同时这一起兴的意象中也隐含了男女爱情婚姻的关系。
先看“樛木”,这是南方生长得很茂盛的树。它的特点是高大,树枝下垂。这下垂的树枝宛如牵着葛藤的手,让葛藤在它的身上萦绕。正如君子牵了女人的手,让爱情在自己心间萦绕。再看葛藟,也就是葛藤。同样是在诗经中,那首《葛覃》就将葛藤葳蕤蔓延的美好样子,用来形容妙龄女子对爱情的幸福表达。所以《樛木》这首诗,也以葛藤缠绕着樛木,来写世间美好的爱情:葛藤缠绕着樛木,女人嫁给君子,会给君子带来福履(福气),成就他(君子)的人生幸福。也有寄寓爱情婚姻中的君子要呵护、成就和善待自己另一半,让自己的爱情美满婚姻幸福的意思。
将君子形容成大树,用以叙写爱情的,还如《邶风·简兮》的“山有榛,隰有苓。云谁之思?西方美人”;又如《郑风·山有扶苏》的“山有扶苏,隰有荷华。不见子都,乃见狂且”。
尤其《越人歌》中那一句——“山有木兮木有枝,心悦君兮君不知。”更是让世人津津乐道,用以形容淑女对君子的爱慕而又难以启齿的表达。诗句以山中树木皆有树枝这一常识,来提醒“君子”:我想做你的树枝你怎么不知道。这一诗句之所以成为人们津津乐道的经典,除了以树木树枝形容爱情,还有“枝”与“知”同音表达:山中树木都知道树枝对自己的爱恋,你一个大活人怎不知道我对你的意思呀!活脱脱一种含蓄中带有些微嗔怪的“爱的表情”!
中国当代女诗人舒婷,也以树木为意向,写了一首题为《致橡树》的朦胧诗,来表达自己爱情观——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作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根,紧握在地下\叶,相触在云里\每一阵风过,我们都互相致意\但没有人,听懂我们的言语……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仿佛永远分离,却又终身相依……爱——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足下的土地。
诗歌以两棵“相爱”的橡树为意向,来表达了自己的爱情观点:爱情不是攀附,不是点缀,也不是叠加,而是两个独立的个体相互间的牵手,从树根到树叶的相容,是同甘苦共患难,以及爱你所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