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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生请多指教/写给医生的报告》

35、顾家长媳

  相对于过去周末两人独处,这次X市之行后,我和医生花了更多的闲暇时间在陪伴家人上。从女友突然升级成准未婚妻,有一种难以言说的微妙,一下子从两个人的事,变成了两家人的事,从两个人的感情,变成了和两个家庭的感情。
  医生那边,我们差不多两周回一次,相处融洽。顾魏对于我和爷爷奶奶如此投缘感到很是意外。我这边,潜水多年的林之学,都借回X市开会的机会和医生喝了个茶,履行了一下作为长兄的责任。远在德国的林之仁更是在QQ视频里赤果果地恐吓:“你要是敢对我姐不好,离得再远我都会杀回去的!”
  7月上旬,有近一个月的假,我回到Y市。看看奶奶,陪陪外婆,帮着印玺筹备筹备婚礼,日子过得很是滋润。
  然后,某个不滋润的人,在我回来的第一个周末就杀来了Y市。
  第二次来我家,医生和娘亲讨论讨论养花,和林老师讨论讨论养车,轻车熟路。
  第二个周末,外婆看着医生把围裙穿得丰神俊朗,在厨房间切切炒炒,甚是满意。
  第三个周末,医生同奶奶聊了一个多小时的三曹,陪着林老师散步的时候,已经有熟识的人调侃:“林老师,女婿陪着散步呢?”
  周日返回X市前,医生很正式地向父母请示:“这周末我爷爷奶奶六十年结婚纪念,我希望校校能和我一起出席。”
  我就这么被打包回了X市。
  对于如此重要的纪念日应当送什么,我有些茫然,于是集思广益。
  三三:“送孙媳妇。”
  印玺:“送重孙子。”
  我……
  医生笑:“你送什么他们都喜欢。”
  最后,我挑中了一对杯子。烟雨青的薄瓷,干净温润。我不会品瓷,只是远远地便一眼看中。医生爷爷和医生奶奶,相识相恋于战火,半个多世纪的相濡以沫,使得他们的感情如同岁月洗濯的陶瓷,古朴温雅。
  心满意足地包好礼物,奇怪地问医生:“你不挑礼物么?”
  医生笑眯眯:“你这份礼还不够大么?”
  回去的路上,我才反应过来,他说的礼,是我……
  
  医生爷爷和医生奶奶是一对欢乐慈祥的老人,收到礼物很是高兴,奶奶握着我的手:“小北,让校校多陪我们两天吧。”
  医生自然是没有意见。于是,我正式入住“小北的房间”,躺在“小北以前睡的床”上,翻着“小北小时候的照片”,给医生打电话:“原来你小时候哭都是瞪着眼睛哭的啊~”(正常人都是闭着或者眯着的)
  医生淡定地恐吓:“林之校,现在路上没车,我开过去也就半个多小时的事。”他对于“全天24小时陪同,我都没有这个待遇”表示很不满。
  周五晚,医生爹医生娘和医生都赶回了爷爷奶奶家。吃完晚饭,我刚和医生娘一起洗完碗,就被医生以“多日不见,交流感情”为由,拎回了房间。
  “姑姑和表姐他们明天上午的飞机,从Z市过来,顾肖明晚的飞机,后天早上到了和叔叔婶婶一起过来。”
  我突然觉得,这个阵势有点大。
  “然后我们一起去影楼拍全家福。”
  我的嘴慢慢张开。全,家,福?
  医生轻轻叹了口气:“奶奶的身体状况越来越不乐观。姑姑他们离得远,顾肖人在国外,趁这个机会聚齐了——可能是最后一次全家福了。”
  我的手被医生握在手里,看着他的眼睛,从未这样清晰地感觉到,我不再仅仅是林家的二姑娘。
  医生伸手贴贴我脸颊:“知道为什么要叫你回来了么?顾家长媳。”
  我嗓子发干。
  缓了缓,闭上眼睛脑袋往他怀里一埋:“医生,你要对我好一点。”
  医生被我这种认命的表情逗笑:“是,不然爷爷奶奶不会放过我的。”
  
  医生姑姑姑父表姐表姐夫要来,这是我知道的。我不知道的是,他们不止四个人。
  所以第二天,当我打开门,看到台阶上一个比我膝盖高不了多少,戴着小贝雷帽,穿着海魂衫的小宝贝高举着小手,眨吧着眼睛看我的时候,我光荣地愣场了。
  医生从我身后走上前,一把把她抱起:“六月来啦。”
  看着她抱着医生的脖子,嘴角翘翘,软软地叫了声“舅舅——”,我心都酥了~
  医生转向我:“这是舅妈。叫舅——妈——”
  宝贝和顾魏如出一辙的长睫毛对着我眨了眨,糯糯地一声:“舅——妈——”
  我整个人像被扔进红酒桶里一样,彻底丧失抵抗力……
  医生的表姐很彪悍,研究生期间不但搞定了学位,还把实习公司的上司的上司拐回了家。安德烈是英国人,瘦高个,温文尔雅,笑起来眼角有细细的纹路,非常有成熟男人的味道。两人于前年六月初六诞下爱女,遂取名六月。
  饭桌上无比热闹,我和医生自然免不了被调侃一番,安德烈一句“弟妹,是这么叫没错吧?弟妹,六月可以借给你们当花童”让我彻底羞涩了。剩下的大部分时间里,我专心给六月剥酱爆虾。我们互动良好,她坚持用勺子喂我吃饺子……
  大家都喝了酒,夜宿在爷爷奶奶家,家里大大小小五个有床的房间,二老一间,姑姑姑父一间,表姐姐夫一间,医生爹娘一间……
  所以晚饭后大家围坐闲聊,医生娘对着我和顾魏:“你们俩晚上——”
  医生问我怀里的宝贝:“六月今天要和舅妈睡吗?”
  六月专心地玩我的衬衫纽扣,点了点头。(六月在家是一个人睡的)
  “那要不要舅舅?”
  “要。”
  然后,医生很淡定地对我说:“带六月去楼上的浴室洗澡吧,有浴缸。”
  我觉得——其实真的没我什么事……
  
  给六月洗澡是个很享受的过程,不吵不闹。脑袋上包着粉色的毛巾,擦沐浴露叫伸胳膊伸胳膊叫伸脚丫伸脚丫,全洗完抹好润肤乳,还会亲我一口,糯糯地说:“谢谢舅妈~”
  我给她吹完头发,抱在怀里哼着不着调的摇篮曲晃回卧室的时候,医生已经冲好澡躺在床上看书了。
  他抱过六月,比着口型:“睡这么快。”
  我钻进被子:“安德烈说,昨天晚上太兴奋睡得晚了。”
  六月睡在我们中间,有微小的呼吸声。我看着她卷卷的睫毛和小小的嘴巴,摸着她的小手:“如果所有孩子都像六月这样,估计就没有丁克族了。”
  医生:“我们家基因好。”
  我撇撇嘴。
  医生:“不信你试试。”
  我说:“流氓!”
  关灯。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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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我还记得奶奶说,之子于归,宜其室家。
  

36、嫂子难为

  爷爷奶奶端坐在我们中间。
  摄影师说:“大家笑一笑。”
  身旁的顾魏握住了我的手。快门按下,就此定格了他微翘的嘴角。
  一语成谶,最后一张全家福。
  
  拍完全家福,一行人浩浩荡荡转至饭店。落座之后,我的斜对面就是叔叔婶婶一家。我的思维瞬间飘忽:亲爱的三三,你将有一个无比端庄的姑姑——
  以及一个无比难搞的小叔子。
  我敏锐地感觉到,这个小叔子对我很不感冒。
  席间,奶奶握着爷爷的手,望着子孙满堂,笑得一脸欣慰。然后话锋一转:“小南,你什么时候把对象带回来给我们看看呐?”
  此前,我从顾魏那里得到了三个信息:一,顾肖同志换女友的频率,有些高。二,二老强烈表示希望他回国,他不肯。三,最近刚和女友分手。
  顾肖:“奶奶,您这是逼婚么?”
  顾肖爹的脸暗了下来。
  表姐赶紧打圆场:“顾肖还小,爷爷奶奶还是着急着急顾魏这对儿吧。”
  肖婶婶:“小北啊,你也帮顾肖留意留意,他过不了多久也是要回来的。”
  顾肖搁了筷子,皱着眉头喊了句:“妈——”
  表姐及时打断:“不知道顾肖喜欢什么样的?”
  顾肖往椅背上一靠,朝我抬了抬下巴:“反正不是这样的。”
  冷场。
  怎么最近老有人在饭桌上拆我的台呢?
  顾魏微微皱了皱眉,凉凉回了一句:“那真是再好不过。”
  我抬头还给顾肖一个“大人不计小人过”的微笑。
  顾魏第二天要上班,吃晚饭把我一起打包回去,和爷爷奶奶道了别,医生娘正在嘱咐我们路上小心,旁边的顾肖对父母说了句“我住我哥那”就拎着包走了过来,门神一样往顾魏身边一站。
  肖婶婶深吸了一口气:“你的房间收拾的好好的——”
  顾肖:“我和我哥好久不见,交流下感情。”
  肖婶婶尴尬地看了我们一眼。我报以安抚的笑容:“我回学——”
  “我们没空接待你。”顾魏截断我的话。
  顾肖呵了一声:“这还没结婚呢。”
  这孩子存心搅场子的吧!
  表姐过来挽住顾肖的胳膊:“你难得回,多陪陪爷爷奶奶。唔,还有六月。六月都多长时间没有见过你了。”
  被安德烈抱在怀里的六月望了顾肖三秒钟,然后,非常干脆地,扭过头,抱住了爸爸的脖子。
  生娃当如此啊!!
  顾肖三天后就返美了,表姐一家倒是在X市停留了一礼拜。此后,我和顾魏的生活中多了一项新的娱乐:和六月视频。
  
  九月的一个周末,我去市图书馆帮小草找两本据说快绝本的书。医生只有半天班,估摸着这会儿快到了,我就慢悠游地晃出来,琢磨着中午要不要带他去一家刚发现的野山菌面馆,一抬头,就看到了邵江。
  他慢慢走上台阶,举手投足一如当年。六年前我第一次见到他,也是在学校图书馆的正门台阶上。
  “林之校!”他显然有些意外,“居然在这里碰见你。”
  “嗨。”邵江高我一届,也在X市读研,算起来我们三年多没见过面了。
  “你来借书?”
  “查点东西。”
  “毕业论文?”
  “嗯。算是吧。”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读研?
  “准备升博还是工作?”
  “还没定下来。”
  邵江笑了笑:“好久不见。”
  “是。好久不见。”我觉得这句话作为开场白才正常。
  陷入沉默。
  我觉得这种沉默有些别扭,于是主动挑话:“你在读博?”
  “没有,现在在电视台了。”
  “好单位。恭喜。”
  “其实也没有想象的那么好。”接下来,他说了说做纪实新闻栏目的辛苦和枯燥。其实我想说做新闻栏目挺好,别的节目说不定更混乱。比如娱乐类节目,带着点不确定性,录制过程状况百出,从内容到形式。比如生活类节目,各种繁琐,遇到你感兴趣的还好,要是遇到你不感兴趣的,那真是种折磨。
  “你一个人回学校?”
  “不,我等人。”
  我们三句不搭两句地聊着天,直到医生出现。两位互相点头打了个招呼,我与邵江就此道别。
  中午吃饭,医生问:“刚才那位?”
  难得他八卦,我笑:“我本科时期的暗恋对象。”
  来蹭饭的三三抬头,满眼精光:“你碰到你喜欢的那个学长了?”
  医生脸上淡淡:“难怪你吃个饭心不在焉。”
  我什么时候心不在焉了?我只是回想起本科时光……“他高我一届,大二的时候,校庆晚会认识的,我们院和他们院本来也没什么交情,之后也就没什么接触了。”
  “哎,对了——”大快朵颐的三三看向医生,“我一直觉得你们俩长得挺像的。”
  医生笑了笑,低头专心吃东西。我觉得气氛有点怪,又说不出哪里怪。
  三三饭吃了一半就被电话call走加班。饭后,医生默不作声地坐在沙发上看书,我熬八宝粥,一边搅动勺子一边对着沙发上医生的侧面发呆,真是百看不厌,我都觉得自己心理变态了……直到现在我都难以理解,为什么没人觉得医生特别帅。这皮肤,这眉毛,这鼻子,这眼睛,这嗓音,再搭上这气质——完全可以去拍电影。我不知道是情人眼里出西施还是我审美迥异,我喜欢的男人都是斯文沉着型,我觉得无比耐看,但是别人都觉得“是不错,但也不至于到那么那么好看的地步”,比如说医生,比如说邵江。
  啊——我转恍然反应过来,医生不会是以为我把他当邵江的影子或后续了吧。
  我喊:“医生,医生——”
  医生撑着下巴,姿势没变,嗯了一声。
  “你没发现你长得特像林老师么?”
  继续一动不动。
  “都是白皮肤,戴眼睛,斯斯文文,不过你笑起来比林老师好看多了。”
  依旧一动不动。
  我继续搅我的粥:“你知道每个女孩对异性的审美观都会受父亲影响么?我的审美观早被林老师定型了。要是林老师长得是胡军那风格,我当初就看上你们科那小高医生了。”唉,还要我说得多明白?你和邵江没关系,根源在林老师那。
  我瞟了一眼医生,医生依旧托着他的下巴,但是我看见他笑了。
  当时,我以为他是吃醋了。
  午睡醒来,我盯着天花板回神的时候。
  “你那个学长对你有想法。”
  “嗯……嗯?”
  “嗯。”
  “哦。”
  “……不想和他再续前缘?”
  “这个,这个不行。”
  “为什么?”
  “你长那么好看,我哪舍得。”
  “你冲着我的脸喜欢上我的?”
  “不是,你不觉得你笑起来眼睛里有反光么?就碎碎碎碎的那种,多面晶体一样。看多了我会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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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后不准趁我没醒透的时候逼供!)
  医生:“你那会儿好问话。”
  (你要是哪天问我银行卡密码呢?)
  医生:“我早知道是林老师生日了。”
  (>_<!!)
  

37、金印婚礼

  9月30日,我提前回到Y市为第二天金石印玺的婚礼做准备。作为兼任婚礼知客的伴娘,整整一天都在对着密密麻麻的清单核实各项东西以及盯着婚礼彩排中度过。晚上八点多收到医生的短信:“已安全到达。”
  我抱了抱印玺:“好好睡个美容觉。”便告辞回家。
  
  娘亲来开门,低声告诉我:“说是不饿,就喝了杯豆浆。”
  “大概累了吧。”我轻轻推开房间门,医生半靠在床上,闭着眼睛。
  我蹑手蹑脚走过去,蹲下/身看他。
  记得小时候,外婆从朋友家抱回来一只小猫,通体纯黑,还没断奶,眼睛半睁不睁。我每天吃完早饭就坐在它旁边捏着滴管喂它牛奶,喂完就看,一眨眼就看到了吃午饭的点,吃完午饭继续看,一眨眼就看到了吃晚饭,时间真跟流水一样。
  爱因斯坦同志告诉我们,和喜爱的人在一起,度日如秒。
  我和顾魏,就这么互相看着看着,两年转眼就过去了。
  听着他均匀的呼吸,我拿手指尖拨拨他的眼睫毛,心里柔软得一塌糊涂。
  顾魏睁开眼睛,慢慢眨了眨。
  我摸摸他脸:“饿不饿?”
  顾魏摇摇头,伸手拨过床头柜上的液晶钟,九点半。慢慢坐起来,然后:“啊,客房……”
  我看着他撇撇嘴角,拿着睡衣去洗澡,心里没来由地想笑,起身去厨房给他打了杯米糊。
  顾魏洗完澡,乖乖喝了米糊,然后亦步亦趋地黏在我身后,我擦桌子,他跟着,洗碗,他跟着,收豆浆机,继续跟着。
  我忍不住破功,笑出来,牵了他的手拽进卧室。经过客厅的时候,淡定地无视了林老师睁圆的眼睛。
  十点半,房间门被敲了三下,林老师探进来半个身子。彼时,顾魏躺在床上,靠着床头翻杂志,我坐在桌前,敷着面膜和小草QQ,两个人一齐抬头看他。
  “嗯——”林老师看着眼前无比纯良的画面,“我们先睡了。你们也早点休息。”
  我和顾魏:“晚安?”
  林老师:“晚安……”默默退了出去。
  
  新人在婚礼那几天往往是忙得脚打后脑勺的,有哪个新娘能奢望婚礼当天还能睡懒觉的?
  印玺说,我能。
  化妆师都到了,她活生生睡到快9点,才被金石给拎起来。(他们两家住对门)
  我在堆满婚纱礼服的房间里看着她慢条斯理地喝牛奶敷面膜,深深觉得这样悠哉的新娘真的是世间少有。
  中午,金妈妈印妈妈下了一大锅饺子and一大锅圆宵,寓意团圆美满。(三三:是相当混搭好不好!)
  顾魏比我辛苦。吃完饭我坐在房间里化妆换衣服的时候,他被抓差去车站接人。
  
  晚上六点零六分,开席。
  金石亲自操刀,做了一部flash小短片开场,他和印玺的20年。简单黑白的笔调,最后那句“我们的一辈子,才刚刚开始。”骗哭了现场无数女同胞,包括新娘本人,她显然没预料到当晚的surprise会来得这么快。
  我们在台下拼命尖叫,于是我们的“悠哉女王”不悠哉了——金石呈现的婚礼与她之前彩排的婚礼,相差太多了。前半场婚礼她的表情除了意外,就是意外。交换戒指之前,她下来换衣服,一进更衣室就掐住我腰侧:“你个叛徒!”
  我被她挠得直笑:“有惊喜,才有幸福么。”
  交换完戒指,定情之吻结束,台下众人起哄丢捧花。
  一**未婚男女青年齐齐站成一排。
  印玺拿过司仪的话筒:“我有个附加要求,接到捧花的,一年之内,必!婚!”
  然后在众人的起哄声中,捧花直直地奔着我而来,与此同时,以我为圆心,两个人为半径范围内的人,往旁边退成一个圈挡住抢捧花的人。
  我下意识地伸手一接,火红的玫瑰花球就落在了我的胳膊弯里。
  我看向周围退开的人,三三,印玺表哥,印玺堂妹……不带这样作弊的>_<!!
  下意识地寻找医生,却发现他在远处笑得白牙闪闪。
  婚礼下半场,走到哪里,都有认识的人调侃我:“林之校,一年必婚的啊。”顾魏那桌,更是有人直接跟林老师打听:“什么时候喝你家的喜酒?”
  真真是万般羞涩啊。
  晚上,父母先回,我安排完宾客和顾魏一起回家,手上抱着火红的花球。
  顾魏突然冒了一句:“结婚的时候用白色的捧花吧,你拿白色的比较好看。”
  我觉得自己的脸快和手里的花一个颜色了。
  
  第二天上午,门铃响。
  我一打开门,就差点被表哥那一口可以做广告的牙齿闪瞎。
  “嗨,好久不见,听说见你都得预约了。”
  “嘿嘿~丫头,我听说你找了个医生。”表哥伸过手来把我的头发迅速地揉成鸡窝。
  “你们医生是不是一天不用手破坏点事物就难受?=_=”
  表哥清清嗓子:“我这双手可是制造生——”看到了从我房间出来的顾魏,愣住。
  然后——眼睛瞪大,大步走了过去——
  “拐人拐到我们家来了?!”
  其实,有顾魏和肖仲义居然是远房亲戚这种巧合在前,我本来不该对“表哥和顾魏认识”这件事如此惊讶,但是他们两个既不握手寒暄也不骂架互殴只是默然对望的状态,让我凌乱地产生“不会他们俩之前有什么吧?”的想法……
  我走过去:“认识?”
  表哥把面无表情的顾魏从头到尾扫描完一遍:“一起踢过两次球。”
  你们俩差了一届,学校隔了半个城市居然还能踢到一起, X市真是开放的国际化大都市……
  我不知道他们交流沟通了什么,等我洗了盘水果回客厅的时候,两人已经相谈甚欢,一副熟络的样子了。
  趁顾魏去阳台接电话,我八卦地问表哥:“顾魏——大学的时候——”
  表哥剥着桔子:“哦,球踢得不错,过人技术挺好。”
  我真想说,你这人怎么这么不会聊天呢?!
  
  送走表哥,我踮脚把顾魏脖子一勾,恶狠狠地说:“老实交代!你们俩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猫腻?!”
  正在逼供,我爸进客厅。
  “林之校,不要欺负顾魏。”
  然后我妈跟着进来。
  “林之校,不要欺负顾魏。”
  医生笑眯眯:“你不要欺负我。”
  我:“啧,我难得耍流氓……”
  
  后来,我得知事情始末。
  两个医学院友谊赛,表哥他们拉拉队某队员看上顾魏了,要顾魏的号码,表哥帮忙打听了。
  于是,顾魏觉得表哥像妈妈桑,表哥觉得顾魏是**。
  我想起社会学学老师的一句话:“误会,都是由沟通不善引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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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医生:说是通过6个人就可以认识世界上的任何一个人。
  (你去认识一下奥巴马吧?)
  

38、金石印玺番外之侃大山版

  金石和印玺是对奇葩。
  他们是我真正见到的一对一点波澜起伏都没有的夫妻。爱情之路平坦到让人匪夷所思,让愤青三三都不得不相信爱情。
  金石大我们一年,却高我们两届,因为这货跳了一级。
  印玺和我们同年,却高我们一届,因为这货也跳了一级。
  所以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印玺四岁那年,金石家搬到了她家对门。新邻居串串门拉拉家常,发现俩孩子在一个幼儿园,俩爹在兄弟单位,俩妈是一个局的,一路往上扒拉,印玺爷爷和金石爷爷都曾效力于东北野战军,文/革时期,印玺外婆和金石奶奶在同一个农场改造等等等等……年轻的父母还没聊完,印玺已经歪在金石胳膊弯里睡着了。
  所以说,缘分来了,挡也挡不住。
  一直到印玺初中毕业。
  十年邻居。
  我们那会儿还是比较单纯的,除了三三偶尔敲诈金石的零花钱,印玺跟着分赃之外,一圈人倒真没发觉两人有什么猫腻。
  等印玺中考结束的那个暑假,两人手牵手坐公交去学校参加集体补课的时候——量变终于引起质变了。
  那年头,早恋还是个比较不得了的事儿,但奇怪的是,没人觉得突兀,也没人觉得诧异,包括两家父母在内,大家头回看到都是“嗯?哦。”就理所当然接受了。
  我不知道是他俩道行太高,还是我们心理素质太好。
  等到一年后我杀进高中,发现,连学校的老师都选择性失明了。据说,当时金石他们年级组组长训斥早恋的末尾都会加一句:“有本事你们也谈得跟那谁和那谁一样啊!”
  高中三年,三三唯一一次来我们学校,就是为了趁金石毕业前,瞻仰一下这对神奇的情侣。
  结果她什么也没看到。没有热吻没有甜言蜜语没有亲密的肢体接触,两个人只是淡定地肩并肩,没有粉红没有荡漾没有□,浑身洋溢着圣洁的光辉……
  当时金印二人合租在一套两室一厅的小套里。三三仔细勘察了房间的每个角落,没发现任何两人“有染”的蛛丝马迹。我只能说,这两个人活生生地把爱情谈到了亲情的高度。
  金石高考结束后,我接手了他的位置,和印玺成了室友。在无数高考毕业生三毛钱一斤卖书的时候,金石把自己的笔记整理成套,从他的房间端到了印玺的书桌上。
  这就是爱啊!
  印玺高三那一年,我没见着他俩煲电话,也没像我和三三那样鸿雁传书浪费纸张,因为他们的感情,比钻石都坚硬,比空气都淡定。
  偶尔在节假日,金石会从K大回来,给印玺做顿爱心大餐,我就跟着蹭吃蹭喝,吃完就直勾勾地盯着他俩瞧,也没瞧出什么花儿来。基本是印玺做题,金石靠在她床上看书,或者印玺躺床上补觉,金石坐在桌前看书。他们的感情,已经超越人类理解的范畴了。
  一年后,印玺没有辜负“神仙眷属”的称号,考进了K大。而无数人觊觎的那套凝结着她和金石两代高智商的复习笔记,被她淡定地三毛钱一斤了……
  印玺的谢师宴上,金石全程陪在美人侧。估计教过他俩的老师看着这对璧人,内心都扭曲地自豪着……
  接下来的四年,他们同校不同院系。两人没同居也没XXOO(三三:这你都知道?!我:猜的,他俩都穴居宿舍……),各自身后一个加强连,巴望着他俩早点散伙。二人依旧我行我素地扫落一身桃花,视那些狂蜂浪蝶如无物,丁点的暧昧也没有。每次我去K大串门,都能看见他们身后碎了一地的少年少女玻璃心……至于他们二人具体如何相处,我不得而知,因为我没拿到那套复习笔记无缘K大>_<
  金石毕业那年,两人订婚了。
  过了这么多年,大家收到请柬的态度依旧是“嗯?哦。”就理所当然地去混吃骗喝了。
  他俩的水平就在于,感情几十年如一日,都没人会觉得不可思议。
  这是多么不可思议啊!
  订婚宴上,院里一起长大,大了我们四五岁的猴子调戏二人:“我说你们俩究竟什么时候勾搭上的?”
  印玺:“记不得,太久远了。”
  猴子:“你们俩也不历经下花花世界,这辈子就这么着了,哪天互相看腻味了,七年之痒怎么办?”
  金石:“我们两个七年之痒都过去了。”
  三三那天握着我的手说:“我相信爱情了!我真相信爱情了!”
  我也信了。
  不信都不行。
  早在两人订婚前,他们两家的新家又选的对门,两边阁楼直接打通做新房。人家订婚交换戒指,他们直接交换家门钥匙。
  金石毕业后进了市委组织部,然后继续读在职研究生。
  印玺毕业进了外企,然后准备考MBA。
  两人顺风顺水,爱情/事业双丰收。
  金石研究生毕业前,印玺忽然辞职了。
  “我没工作了,你养不养我?”
  “养。”
  “那我们去旅游吧。”
  “好。”
  然后金石真的就排除千难万险请了假,两人去西藏待了快俩礼拜。
  回来不久之后的某一天。
  “我被地税录了。”
  “?!”
  “这样我们工作休息时间就比较统一了。”
  “那领证吧。”
  “好。”
  这就是这对奇葩的求婚和回答。
  金石求婚成功后,一路熬过了准老婆大人适应工作,上学……相当的好耐心。
  然后据说是被猴子一句:“我都快当爹了你们俩这速度要抓紧啊”给刺激到了(不管你信不信,反正我是不信),在印玺同志逍遥了两年多之后,于其毕业典礼第二天,押至民政局,修成正果。
  

39、投你木桃

  地质专业,向来是女生当男生使,男生当畜生使。用小草的话来说,研二活得跟狗一样,研三活得猪狗不如。结项,学论开题,结实验,签约,一个接一个。我惊悚地看着小草的体重一路90,88,87,85,82……眼见就要跌破80的时候,她的推免终于定了下来,阿弥陀佛。
  我和医生似乎一直保持着一种此消彼长的工作状态,一个人忙碌的时候,另一个人就相对轻松一些。我这边昏天暗地,于是医生升级为二十四孝男友,又开始了一周跑三趟学校的生活。
  小草惆怅地说:“现在没对象的女生申博都受歧视……”
  我摸摸她脸:“莫愁前路无知己啊。”
  小草拍开我的手:“找你的知己去吧。”
  
  我推开店门,在回廊拐弯的地方,看着两位女士走向医生指了指他对面的空位置,估计是问能不能拼桌(这种中式快餐店用餐高峰期拼桌比较常见)。
  医生背对着我,不知道说了什么,两位女士朝不远处的空桌走去。
  医生摸出手机正准备打电话,我走到他身后压低声音:“嗨~先生一个人吗?方不方便拼桌?”
  医生猛地回头,看了我一眼:“不好意思,我太太马上到。”
  我捏了捏他的耳垂,往他对面一坐:“兄台,行情不错~”
  医生:“过奖过奖。”
  你能不能不要这么淡定啊!
  吃完饭起身,之前那两位女士的目光在我们身上来回扫射。医生无比好心情,把我一拉:“走了,接孩子了。”(陈聪的外甥,我们帮忙带两个小时。)
  我无语望天。咳,都老夫老妻了……
  
  下午,陈聪把外甥接走后,我去厨房收拾小家伙吃剩的水果盘,听到手机响。
  “顾魏,谁的电话。”
  医生面无表情地走过来,递过手机:“邵江。”
  上次碰到互留了号码,但是我实在想不出有什么事。擦干手接起。
  无关痛痒的开场白后,他问起了下个月L的婚礼。L是本科时期高我两届的学姐,虽然同一个院,但基本都是些公事来往,和我也就比点头之交略微好些。她结婚的消息,也是不久前听同学圈里有人提起的。邵江这么一问,让我有些摸不着头脑:“她没有发请柬给我。”
  “我是伴郎之一。”
  “哦。”总不能说恭喜吧?
  “嗯,实际上,伴娘团现在还缺一位伴娘。”
  “哦。”怎么现在流行结婚一**伴郎加一**伴娘弄得跟集体婚礼一样……
  邵在那头笑了:“你能不能支援一下?”
  我在心里迅速权了一下,直话直说:“我和她关系没铁到那种程度。找你们同届的同学应该会更合适。代我说声恭喜。”
  邵并没有再强求,说了两句便挂了电话。
  
  一周后,学校。
  “我来帮L送请柬。”
  我接过精致的信封,看着眼前的邵江,以及他旁边的法国友人安菲,只觉得局面有些诡异。下意识地挽住了身边准备回宿舍的小草。
  最后不知道怎么回事,变成了参观校园。
  回到宿舍,小草问:“什么情况?”
  我回想起之前医生说过的话,耸了耸肩:“没什么情况。”
  
  之后,安菲托我帮她找一本老期刊,来拿的人却是邵江。我对这两个人的行为,实在是捉摸不透。
  
  L的婚礼,一桌上没几个熟识的人,一整晚,我除了闷头吃菜,就是抬头看舞台,百无聊赖。婚宴结束后,我向L道别,一旁的邵江开口道:“一会儿我送你回去吧?”
  一旁的安菲眼皮抬了抬。
  “谢谢。”坚决不趟这趟浑水,“我男友马上到。”
  医生到的时候,周围一小圈人有三秒的静默。我看见邵江以及安菲对顾魏笑得礼貌端庄,没来由地有些烦躁,挽了顾魏的胳膊点头告辞。
  回去的路上,医生看着我捧着热豆浆喝得一口接一口,笑道:“婚礼怎么样?”
  我摇摇头:“人不熟,菜也不合口味。”
  
  我发觉不对劲是在年底邵江来还那本合订刊,那天顾魏来接我回他父母家吃饭。
  从邵那里接过合订刊,厚重一本复印本带着也不方便,就转进宿管那里寄存,留下顾魏和邵江单独相处。
  五分钟后我出来:“好了,宿管特意找了袋子装起来,防水防盗。”
  医生抿嘴一笑。
  我转向邵江,他点点头:“麻烦你了。我先告辞了。”便匆匆离去,临走前看了眼顾魏,什么也没说。
  
  一路上,顾魏眉眼沉着,到了家,打了招呼就进厨房帮忙,我更加觉得不对劲,往往他都会把我一起拎到客厅或者厨房的。
  我想到之前三三说“你俩赶快把事办了,戴着戒指出去晃悠一圈,免得夜长梦多”,遂坚定地钻进厨房。
  医生娘扫了眼锅上熬着的汤和专心洗手的顾魏,了然地把围裙摘给我。
  我走到顾魏背后,抱住,整张脸埋进他背里。
  “快好了,出去等吧。”
  不动。
  顾魏“负重”向砂锅里加完盐:“考拉,摆碗筷去吧。”
  继续不动。
  “好好的你怎么了?”
  “顾魏,我们在一起两年多了。”你有点情绪波动我可能看不出来么?
  医生抬抬眉毛,转身搅拌汤,态度相当不配合。
  “伯母!”我扬声。
  顾魏迅速转身把我扣进怀里。
  “怎么了?”医生娘推门。
  顾魏:“嗯——吃完饭我们有些事。”
  “下回有事就不要急着赶回来了,来回跑也累的。”医生娘完全无视了我和医生缠在一起的胳膊和手,“汤差不多了,端出来开饭吧。”淡定地出去了。
  医生眯着眼睛看我。我无视他端汤出去。
  晚饭我刚起身帮忙收拾完碗筷,就被医生娘往外赶:“你们忙你们的去。下次回来想吃什么提前跟我说。”
  
  我们道别出来。医生默不做声,出了路口就准备打灯往公寓的方向拐。
  我:“xx路。”
  医生:“买东西?”
  我:“已经买完了。”
  半个小时后,医生被我霸气地套上一枚戒指的时候,瞬间呆滞的表情让我很有成就感。他盯着自己的中指看了有5秒钟,迅速回神看向我的手。我很大方地亮了亮,突然觉得有点尴尬:“那个,你手术前记得拿下来。”
  医生看着我不说话。
  “呃,之前就订好了,放在这加刻字母的。”
  医生依旧不说话。
  每次他用这种难以名状的目光看着我,我的间歇性脑残就发作了:“嗯——投,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木李,报之以琼玖……”
  医生:“我是理科生。”
  我:“嗯,你要好好回报我。”=_=
  医生:“以身相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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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难得浪漫一次!)
  医生:你也知道你是难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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