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玛,1972年3月出生于临沂相公镇李沙兰村, 现居江苏连云港。1988年开始发表诗歌作品,见国内各文学报刊;与临沂六位诗人共同出版诗歌合集《我们柒》,另有个人诗集《信使在途中》;曾获中国诗歌探索奖。
我的诗歌里
我的诗歌里有我自己的天空和领土
有寒夜里温暖的炉火
有为我拭去泪的手
有迷茫的远方和回不去的故乡
若细听,我的诗歌里有猎豹奔跑的喘息
有火车的满腹心事。有爱情带来的万里晴空
偶尔也能听见尖叫、哽咽和低泣
在绝望的时候,我的诗歌里有一座罗马城
等到白发苍苍,回头看,我的诗歌里
有一条光阴之河,有一个女人绚烂的一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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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下午安静的时光
我有一个下午安静的时光独自游荡在明晃晃的小镇上。
一头脚步柔软的豹子经过寂寞小镇古老的下午时光。
邮局门后写信的独臂外乡人他不在了,只有影子吊在
空空的一个下午之安静时光。
偶尔我回忆起片刻沉醉的日子里细致的痛楚,
哦,我心里分明藏着一个大海和众多微物之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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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里人说王石榴是浪货
我们村子不能少了俏模样的王石榴
男人死了半年光景,她就跟了小叔子过
媒婆给小叔子提了一门亲
那是邻村的闺女呐。王石榴默默嫁了本村的光棍汉
她象只母狗一样就近守着这个家
这个打断骨头连着筋的荒凉又寂寞的小村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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诗是
诗是用来诉说爱的。
字落在白纸上,植物长在大地上
都是无声地在诉说爱呀
一盏灯对一个旅人的爱
一匹马对旧日子的爱
我老家的乡亲们对雨水的爱
我妈妈对远行的孩子的爱
我对春天里一段恋情的蓬勃的爱
诗就是我对爱的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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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想写一首这样的诗
一个人读着它时:微笑了,或者
眼睛忽然潮湿;一个人身未行,可他
正沿着诗里一条乡村小路回老家
一个人被中年附体,一首诗治愈他思想的风湿
也许,爱情的闪电从未被我的手抓住
可是一首诗里贮藏了白菜一样丰足的爱情
一首诗能唤醒一株冬眠的野生大丽花
一首诗能掀起卧室墙上蔚蓝色的大海
一首诗让一个姑娘变得更美,哦,无暇的美
你和我到暮年,读这首诗,忍不住相拥低泣
哎呀,我太想写一首这样的诗
甚至不想再去攻陷远方一座镶金边的城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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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无处无在
我是那清晨披着朝阳去挤牛奶的姑娘中的一个
我有结实的身材和健康的笑容
还会唱一首老掉牙的歌,祖母时期就已流传
有草原,有牛羊,有远道而来的风,我不是孤独的
你就在我眼睛里最亮的光线中站着
在我每一道呼吸的深与浅之间
这思念由来已久,有时躲藏在梦里
有时在我走出帐篷的一刻攸然闪现
有时在弯腰洗去脸上灰尘的一刻闪现
你会不会爱上大手大脚低声唱歌的我?
你会不会爱上穷人家的女儿白玛措姆?
所有的星星眨着眼,没有人回答
琴声悠扬,我的泪水滚落草丛中
眼前只有山谷,羊群,格桑花,你不在,你无处不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