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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陇集团的形成,将分裂了几百年的古老中国带向了民族大一统

◎导语

北魏末年,在关中地区渐渐形成了一个军事集团,这个集团既不同于魏晋以来的门阀世族,也不同于北朝汉化的鲜卑贵族,史学家称为“关陇集团”。关陇集团一出现就极大地影响着社会的发展,经过五十年的奋斗统一了南北朝,先后建立了四个王朝,造就了隋、唐的大统一。

那么,关陇集团是在什么样的历史机缘下出现的?又是怎样一步步发展壮大?这一切还得从北魏末年的六镇大起义说起。

关陇集团的形成,将分裂了几百年的古老中国带向了民族大一统

北魏明堂

~~1历史背景~~

北魏末年,社会矛盾日益加剧,终于在公元523年爆发了“六镇起义”,这场起义又引发了关陇和河北的大起义。天下大乱,不仅让北魏王朝名存实亡,还把北朝上层的统治集团彻底撕裂!

 ◎六镇起义

六镇是北魏早期为了抵御北方草原上柔然政权的威胁,而设立的六个军镇。这些军镇自西向东分布在阴山北面,是北魏的边防,拱卫着都城平城(今山西大同)。正是因为六镇的重要意义,因而六镇受到朝廷的格外重视。

六镇起义是北魏孝明帝年间爆发的各民族大起义。这场大起义由沃野镇(今内蒙古包头西北)的破六韩拔陵率领,迅速蔓延到阴山内外。这场战争直接敲响了北魏的丧钟,激化了北朝的全部社会矛盾,北魏朝廷的国力基本上都消耗在这次平叛上。

六镇起义爆发有着深层次的社会原因:

  • 鲜卑贵族南迁洛阳后,迅速腐化,丧失了进取的精神。

例如高阳王元雍当时富甲洛阳,他吃一顿饭顶得上朝廷大员三年的花费;而河间王元琛还多次跟元雍斗富,俨然西晋时的石崇和王恺,元琛还惋惜地说:“不恨我不见石崇,恨石崇不见我”!

朝廷贵族之间也相互倾轧,宦官刘腾和宗室元叉发动政变,囚禁了临朝的胡太后、将清河王元怿等杀死,把持朝政。

  • 孝文帝改革之后,北魏朝廷迅速门阀化。

孝文帝南迁洛阳,进行了全面而深刻的汉化。跟随孝文帝来洛阳的鲜卑贵族们很快就门阀化了,他们的婚姻嫁娶、做官升迁都论门第而不论才干,跟当年西晋的风气完全相同。

然而,那些仍然在塞北平城一带的鲜卑贵族们被忽视冷落,他们的权益一落千丈。如此一来,南迁汉化和留守鲜卑旧俗之间形成了激烈的矛盾!六镇军户就是鲜卑旧俗的集中代表。

这样的矛盾长期积累,就为后来军阀混战提供了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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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魏洛阳阊阖门复原图

◎北镇豪杰取代汉化的鲜卑贵族

六镇起义被平定以后,降兵二十万户被强行迁到河北,几个月后,他们在河北再次发动起义;北魏朝廷将仅存的力量全部投到了河北,去镇压起义军,也只能维持对峙状态。

六镇起义之后,六镇的军官们纷纷南下,他们保持着鲜卑的旧有习俗,难以融进洛阳的汉化世界,于是他们投奔了契胡酋长尔朱荣。

契胡部落是北魏豢养的国中部落,专门负责给朝廷提供战马。当大量的北镇豪杰加入到这个部落以后,契胡部落以尔朱荣为首马上成了实力强劲的大军阀。

公元528年,尔朱荣趁着北魏朝廷与河北起义军作战、以孝明帝暴崩为契机,迅速率军南下,一举攻克了洛阳,发动了震撼天下的“河阴之变”,将洛阳朝廷的显贵杀戮殆尽!

尔朱荣闻之,大怒,谓元天穆曰:“主上晏驾,春秋十九,海内犹谓之幼君;况今奉未言之儿以临天下,欲求治安,其可得乎!吾欲帅铁骑赴哀山陵,剪除奸佞,更立长君,何如?”天穆曰:“此伊、霍复见于今矣!”–《资治通鉴》梁纪。
百官既集,列胡骑围之,责以天下丧乱,肃宗暴崩,皆由朝臣贪虐,不能匡弼。因纵兵杀之,自丞相高阳王雍、司空元钦、仪同三司义阳王略以下,死者二千馀人。–《资治通鉴》梁纪。

尔朱荣将北魏朝廷团灭之后,拥立了孝庄帝,把亲信全部安插在朝廷中枢和地方,而自己作权臣掌控北魏朝政。

之后,尔朱荣亲自率兵平定了河北起义;派族侄尔朱天光率领武川豪杰贺拔岳等西征,平定了关陇一带的起义。在尔朱荣的强硬打击下,北魏末期的各民族起义基本都被平息了。

如此一来,整个北魏王朝,就成了北镇豪杰们的天下,尔朱契胡和六镇军官完全取代了汉化的鲜卑贵族,成为北朝的统治阶层!北朝统治阶层彻底换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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英雄豪杰

~~2关陇集团的初创~~

尔朱荣虽然弹指间就把北魏朝廷连根拔起、同时掌控了北魏政权,但这个军阀狂人也犯了众怒!

任是谁跟尔朱荣一起共事也不会踏实,下级们一个个小心翼翼地侍奉着,而傀儡皇帝孝庄帝则如芒刺在背!很快,孝庄帝周围就形成了一个反尔朱的圈子。

公元530年,孝庄帝诱杀了尔朱荣。尔朱荣死后,整个北魏统治阶层分裂了。

 ◎尔朱荣死后的四大势力

尔朱荣死后,再也没有人能够压制得住北镇豪杰们,他们各自为政、相互攻打,其中以怀朔镇出身的高欢势力发展最快、也最壮大!

高欢以怀朔镇豪杰为核心圈子、团结河北各世家大族,消灭了割据的尔朱残部,最终也攻破了洛阳,取得了北魏朝廷的控制权,基本控制了崤山以东地区;高欢拥立孝武帝元修称帝,自己则像尔朱荣一样坐镇晋阳、遥控朝政。

高欢虽然实力最强大,但也有不服从高欢的:

吕思勉先生曾经指出:“高欢虽灭尔朱氏,然时北方诸族,不为高欢下者尚多。如斛思椿、如贺拔氏兄弟,皆其佼佼者也。”–吕思勉《两晋南北朝史》。

孝武帝元修登基以后,敏锐地抓住这种矛盾,经过精心布局,天下终于出现了四大势力相抗衡:

  • 势力最雄厚的晋阳高欢势力

晋阳高欢集团是北魏势力最强大的,基本上完全继承了尔朱荣的班底。

  • 名分最高的洛阳孝武帝集团

孝武帝元修是一个不甘做傀儡的皇帝,他登基之后,就开始布局,从扩编中央禁卫军,到外放贺拔胜去荆州、竭力拉拢关中贺拔岳,总之尽可能的扩大同盟军来对抗晋阳的高欢。

  • 荆州贺拔胜集团

贺拔胜也是北镇豪杰,曾经协助广阳王元渊平定六镇起义;尔朱氏倒台后,投奔了高欢,最后又被孝武帝元修委托去荆州镇守,成为一方诸侯。

  • 关中的贺拔岳集团

贺拔岳当年是辅助尔朱天光西征,但西征军基本就是贺拔岳在主导,当尔朱天光被征调去洛阳被杀以后,贺拔岳就成了关陇地区的实际掌控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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陇山风貌

◎贺拔岳死后三大势力争夺关中

西征关陇的万俟丑奴,贺拔岳虽然是副将,却起着主导作用。后来,尔朱氏败亡,贺拔岳就成为关陇地区的实际掌控者。但是随着尔朱氏的覆灭,高欢崛起成为北魏的掌权人,他也加强对关陇的争夺。

公元533年,高欢挑拨侯莫陈悦攻打贺拔岳,侯莫陈悦设计杀死了贺拔岳。事出突然,贺拔岳集团陷入了群龙无首的局面,这时候有三方势力介入、争夺关陇控制权。

  • 第一,高欢是速度最快介入、抢占关陇地区的势力。高欢自身的精力主要放在了关东中原地区,关陇地区虽然他很想得到,但是一直是心有余而力不足。因而他采取了分化瓦解、扶持代言人的策略,先挑拨侯莫陈悦杀死了贺拔岳;然后第一时间派出了侯景去接收贺拔岳集团。
  • 第二,孝武帝元修在得到贺拔岳集团群龙无首的消息后,也迅速派出了元毗为大使,以朝廷的名义调动贺拔岳集团去洛阳,拱卫京城。孝武帝如果得到贺拔岳集团,那他与高欢对抗胜算将大了许多。
  • 第三,贺拔岳的哥哥贺拔胜正担任荆州刺史,以他的名望要收编弟弟的部下,也名正言顺。但是贺拔胜的底盘在荆州,他对贺拔岳势力的收编并不是太积极,迟迟地才派出独孤信去关中。

这三方势力,都企图将贺拔岳的部下收入囊中,来壮大自己的力量,然后逐鹿天下。但是这三方都忽略了贺拔岳集团自身的利益诉求,而且这三方也都不能施加足够的力量去吞并贺拔岳余部,这也就是他们都不能成功的原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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荆州古城

◎宇文泰接管关陇

贺拔岳是在绝对优势下,被侯莫陈悦暗算而暴死的,这个消息震惊了各方势力,大出所有人的预料!也让晋阳的高欢和洛阳的孝武帝元修大喜过望,他们迅速地派人去收编贺拔岳余部。

这时的贺拔岳余部是非常危险的,在侯莫陈悦和高欢的夹击之下,极有可能被高欢吞并,如此一来,贺拔岳集团的各位将领政治前途将一片黑暗。这一点,贺拔岳余部各位将军们都看得很清楚。

武川赵贵首先提出迎接夏州刺史宇文泰,奉宇文泰为主公、主持大局,纠合大军为贺拔岳复仇!

  • 赵贵在这里并没有强调各位将领们的利益,而只是强调为贺拔岳报仇,这个旗帜是任何人都不能否定的,包括想来收编他们的任何势力。
  • 在贺拔岳死后,群龙无首的局面下,赵贵抛出了“报仇”的借口,就能够临时将人心聚拢起来,防止各位将领一哄而散。

于是赵贵言于众曰:”元帅忠公尽节,暴于朝野,勋业未就,奄罹凶酷。岂唯国丧良宰,固亦众无所依。必欲纠合同盟,复仇雪耻,须择贤者,总统诸军……窃观宇文夏州,英姿不世,雄谟冠时,远迩归心,士卒用命……今若告丧,必来赴难,因而奉之,则大事集矣。”诸将皆称善。–《周书·太祖本纪》

赵贵的主张得到了寇洛、侯莫陈崇、达奚武、梁御、赫连达等主要将领的支持。

而宇文泰的部将于谨,也极力主张宇文泰火速去平凉接管贺拔岳余部,同时于谨指出,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就在眼前,成就大业就在于当前的决断!

谨对曰:”关右,秦汉旧都,古称天府,将士骁勇,厥壤膏腴,西有巴蜀之饶,北有羊马之利。今若据其要害,招集英雄,养卒劝农,足观时变。且天子在洛,逼迫群凶,若陈明公之恳诚,算时事之利害,请都关右,帝必嘉而西迁。然后挟天子而令诸侯,奉王命以讨暴乱,桓、文之业,千载一时也。”太祖大悦。–《周书·太祖本纪》

于谨指出了三点内容:

  • 关中地势险要、沃野千里,是可以割据成大业的;
  • 天子被高欢逼迫,可以迎接天子来关中,就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
  • 当前贺拔岳身死,群龙无首,要立即收拢英雄,这是千载难逢的机会!

于谨的策划是具有纲领性的指导意义,虽然言语不多,但是切中要害,既有当务之急、又有未来的规划,可以说是宇文泰版本的《隆中对》。

宇文泰迅速到平凉,接管了贺拔岳集团。应该指出,这时候宇文泰率领的这些将领大多数都是武川镇人,或者与武川镇有着某种关系,因而这个集团可以成为武川集团。这是这一军事集团的特点,也是关陇集团初步萌发的基本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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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凉崆峒山

~~3关陇集团的形成~~

宇文泰接管了贺拔岳集团之后,迅速出兵消灭了侯莫陈悦势力,如此一来,宇文泰的权威彻底确立,他成为关陇集团的核心。随之而来的是,孝武帝率领北魏朝廷西迁关中,这让关陇集团从正统性上占了极大的便宜。

宇文泰把关陇集团从军事集团打造成了政治集团,同时消化了各方势力,“八柱国十二将军”体制的出现,标志着关陇集团正式形成。

 ◎武帝西迁

在宇文泰取得关中掌控权之后,孝武帝元修立即对宇文泰进行了册封,从朝廷的角度正式承认了宇文泰的地位。孝武帝的反应完全形势逼迫下的无奈之举,高欢势力对洛阳朝廷形成了泰山压顶之势,孝武帝不得不对宇文泰做出格外的拉拢和让步。

但是孝武帝对宇文泰的格外恩惠,换来的只是宇文泰的声援,宇文泰并没有率领主力大军来勤王!在高欢巨大的军事压力之下,洛阳朝廷出现了一边倒的主张:西巡关中、放弃洛阳。

(王思政)思政乃言于帝曰:”高欢之心,行路所共知矣。洛阳四面受敌,非用武之地。关中有崤、函之固,一人可御万夫。且士马精强,粮储委积,进可以讨除逆命,退可以保据关、河。宇文夏州纠合同盟,愿立功效。若闻车驾西幸,必当奔走奉迎。藉天府之资,因已成之业,一二年间,习战阵,劝耕桑,修旧京,何虑不克。”–《周书·王思政传》

当然,对于西巡关中的弊端,有识之士也是洞若观火,可是大难当前,孝武帝也只好饮鸩止渴。

图欢有立至之忧,西巡有将来之虑,且至关右徐思其宜耳–《北史·裴侠传》

公元534年,孝武帝元修带着北魏朝廷百官离开了洛阳,向西行进,去投奔关中的宇文泰。宇文泰除了不能给孝武帝实质性地支援以外,以最大的声势和阵容来迎接孝武帝西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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渭河落日

◎加强关陇集团对西魏政权的主导

孝武帝来到关中,对宇文泰和关陇集团而言,是一把双刃剑,既带来了巨大的利益、也带了不小的麻烦。

有利的方面:

  • 孝武帝是北魏皇帝,具有至高无上的政治名分,孝武帝的到来,让关陇集团具有无可辩驳的正统性,可以获得挟天子以令诸侯的政治优势,来名正言顺地讨伐高欢和其他势力;
  • 孝武帝的到来,也让那些忠于北魏王室的人才,纷纷投奔关中(比如八柱国之一的独孤信就放弃家眷来追随孝武帝),进一步壮大关陇集团的势力。

不利的方面:

  • 孝武帝来到关中,名义上他将成为关陇地区的最高统治者,宇文泰和关陇集团作为割据一方的诸侯从此被“婆婆”管了起来;
  • 孝武帝不是一个人来到关中,他带来了北魏的整个朝廷班子,势必会挤压宇文泰和关陇集团的政治利益,更有可能反客为主,彻底夺取关中的统治权!

这一点从永熙三年孝武帝西迁以后各方人事对比就能看出来,汤勤福根据万斯同《西魏将相大臣年表》统计出了各方势力的比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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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魏将相统计表》

宇文泰对孝武帝和洛阳来的朝廷班子采取了三个方面的对策和手段:

  • 毒死孝武帝元修,彻底消除皇权武川集团的压制;
  • 不断地安插亲信进入朝廷班子,把元魏势力的大臣调离出政治核心;
  • 拉拢随孝武帝西来的大臣,将这些人变成自己的亲信。

永熙三年,孝武帝刚刚来到关中时,孝武帝方面的大臣有十人,而宇文泰的武川集团只有两人;而七年之后,北魏宗室下降到了三人,而武川集团增加到了二十三人!

在宇文泰的各种手段之下,关陇集团完全掌握了西魏政权!

 ◎宇文泰个人权威提升

在宇文泰的领导之下,关陇集团虽然控制了西魏政权,但是宇文泰个人的资历在武川集团中并不是最高和唯一的。

  • 论资历超过宇文泰的又贺拔岳的兄长贺拔胜和寇洛等;

胜至关中,自以年位素重,见太祖不拜,寻而自悔,太祖亦有望焉。–《周书·贺拔胜传》

  • 从名分上和资历上,跟宇文泰地位接近的还有其他的各位柱国大将军!

宇文泰采取了各种手段来加强个人权威。

第一,在宇文泰的打压之下,比宇文泰名望高的贺拔胜终于放低了身段,去服膺宇文泰。

后从太祖宴于昆明池,时有双凫游于池上,太祖乃授弓矢于胜曰:”不见公射久矣,请以为欢。”胜射之,一发俱中。因拜太祖曰:”使胜得奉神武,以讨不庭,皆如此也。”太祖大悦。自是恩礼日重,胜亦尽诚推奉焉。–《周书·贺拔胜传》

第二,全力拉拢十二大将军这一级别的中高层将领。宇文泰虽然没有像大统十七年以后那样开始虚化、架空柱国,但明显地更加看重和拉拢十二大将军,从而防止出现可以跟自己分庭抗礼的柱国!

比如,宇文泰对杨忠的拉拢,给人的感觉就超过了杨忠的老上司独孤信,宇文泰更加重视经营私人之间的友谊。

(杨忠)大统三年,与信俱归阙。太祖召居帐下。尝从太祖狩于龙门,忠独当一猛兽,左挟其腰,右拔其舌。太祖壮之–《周书·杨忠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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柱国-大将军体制

◎统率六军

在宇文泰一些利的操作之下,关陇集团掌控了西魏政权;宇文泰在关陇集团里树立了绝对的权威,虽然跟他齐名的还有另外七位柱国,但宇文泰却是“总百揆”的地位。

大统八年三月,宇文泰设置了“六军体系”,这标志着关陇集团这个政治军事集团系统正式确立!

~~4关陇集团的壮大~~

大统八年三月,宇文泰设置六军,完成了对西魏内部的整合。然而,大统九年三月,宇文泰和高欢在洛阳邙山爆发了大规模的战争,结果是宇文泰惨胜!

谷霁光先生考证,宇文泰损失督将四百余人、军士六万人。–《府兵制度考释》

武川势力大大折损,面临东魏和南梁的巨大压力,本身就力量弱小的关陇集团必须吸纳进来新的力量,来扩充西魏的实力,否则,一定会被消灭。宇文泰抓住机会,做出了更加开放和大胆的改革。

 ◎大量吸纳关陇豪强家族进入政权,将他们编入六军

北魏末年一来,关陇地区战乱不息,各地豪强纷纷组建了自己的乡兵义勇,宇文泰对这些豪强纷纷引入西魏的六军体系。比如令狐整就率领亲兵两千余人进入了朝廷体系,从军征战。

如此一来,一举两得:

  • 增强了西魏的政府军力量,可以继续和东魏、南梁抗争;
  • 加强了西魏朝廷对地方武装势力的控制;
  • 增强豪强们的归属感,极大地刺激豪强地主人才的展现

这些关陇豪右们加入到了西魏朝廷军队体系,实际上已经形成了府兵制体系,这种体系为后来北周的壮大和隋、唐府兵制的发展,打下了坚实的基础。同时,大量汉人进入军队体系,为汉人政权的回归也起到了积极作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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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朝后期局面

◎吸纳山东地区和江南的人才

宇文泰不仅在关陇地区大量的吸纳人才,同时对东魏和江南的人才也极力招揽,并委以重任。西魏所处的关陇地区,自魏晋以来,属于边陲地区,人才凋零,注入外来的人才,是宇文泰主张的基本国策。

  • 高欢都曾经感慨宇文泰都自己部下的感召力。

杜弼曾建议高欢整饬东魏的吏治腐败问题,但是高欢却拒绝了;高欢当时不是认为不应该反腐败,而是不能反腐,否则自己这边的人就会跑到对宇文泰那里去了。

(杜)弼以文武在位,罕有廉洁,言之神武。神武曰:”弼来,我语尔。天下浊乱,习俗已久,今督将家属,多在关西,黑獭常相招诱,人情去留未定”……弼顿颡谢曰:”愚人不识至理。”-《北史·杜弼传》

  • 王褒、庾信出身于江南贵族,到了西魏以后,都得到了尊崇和重用。

宇文泰对江南文人王褒的招揽接纳,据史书记载,到了放弃尊严的地步,自认是王褒家的外甥!

褒与王克、刘瑴、宗懔、殷不害等数十人,俱至长安。太祖喜曰:”昔平吴之利,二陆而已。今定楚之功,群贤毕至。可谓过之矣。”又谓褒及王克曰:”吾即王氏甥也,卿等并吾之舅氏。当以亲戚为情,勿以去乡介意。”于是授褒及克、殷不害等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周书·王褒传》

西魏攻破江陵之后,得到了庾信,庾信收到宇文泰父子数人先后几十年的礼遇。

(庾信)拜使持节、抚军将军、右金紫光禄大夫、大都督,寻进车骑大将军、仪同三司……孝闵帝践阼,封临清县子,邑五百户,除司水下大夫。出为弘农郡守,迁骠骑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司宪中大夫,进爵义城县侯。俄拜洛州刺史。–《周书·庾信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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庾信《哀江南》

◎以赐姓和恢复鲜卑旧姓的方式巩固关陇集团

随着宇文泰改革的深入,其实已经触动了关陇集团高层的一些利益。

  • 宇文泰起家与六镇起义,就是对孝文帝汉化改革的反制,这是北镇豪杰包括武川将帅在内的共识;
  • 但是宇文泰从实际出发,不得不继承和继续孝文帝的汉化改革。

宇文泰解决这一矛盾的办法,就是给自己的汉化改革披上一曾鲜卑习俗的外衣。

  • 宇文泰一边是大力推进汉化改革,增强西魏的国力;一边又恢复孝文帝所更改的鲜卑旧姓,同时给汉人豪强赐予鲜卑姓氏。
  • 如此一来,在用语、称谓这些表面的东西上鲜卑化,迎合了北镇豪杰们的心理;而涉及体制、内核本身,那则是毫不犹豫的汉化革新!

宇文泰在推进汉化改革的同时,能够充分照顾和迁就关陇集团内部的心里,尽可能的减少内部阻力,确保整个国力的增强。

总之,大统九年邙山之战后,宇文泰加大了开放力度,吸引各方面的人才,此后的西魏政权就成了以关陇集团为核心、广纳天下人才的强大体系,这是关陇集团发展壮大的根本原因!

关陇集团的形成,将分裂了几百年的古老中国带向了民族大一统

胡人佣

~~5关陇集团形成的意义与危急~~

关陇集团的出现,将把南北朝的分裂社会引向统一,这是数百年来多少英雄豪杰们的梦想!

宇文泰建立并壮大了关陇集团,但是也存在着也不小的危机:

  • 由于宇文泰一直以来的权臣位置,因而西魏的体制是以权臣为核心设计的,一旦出现强势君主,势必会发生君臣争夺权力的显现;
  • 宇文泰位列八柱国之首,也即是说还有另外几个柱国是仅次于宇文泰的存在,这也将产生一定的权力窥觑,关陇集团内部斗争将不可避免。

从后来的历史来看,虽然这两方面的问题,最后都导致了不小的权利斗争和政变,但关陇集团本身并没有奔溃,而是更加强大,最终在隋文帝手里完成了天下一统、在大唐达到了古代社会的鼎盛时期!

关陇集团的形成,将分裂了几百年的古老中国带向了民族大一统

司马光《资治通鉴》原稿

参考资料:

令狐德棻《周书》

司马光《资治通鉴》

李延寿《北史》

吕思勉《两晋南北朝史》

万斯同《西魏将相大臣年表》

汤勤福《关陇集团兴起的历史背景及形成阶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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